昨夜朱楼梦(十八): 红楼“米”码

一个美国人的中国情怀,一个现代人的古典情思,一个女人探索宇宙人生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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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在一个绿色食品商场闲逛,无意中看到了一种粉红色的大米,号称是“胭脂茉莉香米”,想起了《红楼梦》里提到的“御田粳米”,决定写点儿红楼食谱方面的东西,可是昨晚写到了“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碧粳米饭、虾丸鸡皮汤”时,突然觉得食指大动,芳心大乱,只好去吃夜宵了。今天吸取了教训,饱餐战饭后方才开始写博。)

《红楼梦》里除了芳官和宝玉吃的那顿色香俱全的午餐外,对我比较有吸引力的还有贾母赏秦可卿的“枣泥山药糕”,想必软糯微甜,很合中国人的口味;可惜加州的冬天只下雨不下雪,否则雪地里约上几个好友,烤上一次鹿肉也不错;不过我最想吃的是贾母自己点的那道菜,生炸“野鸡崽子”,“咸浸浸的,喝粥有味儿”。

说起粥来,贾母喝的可是“御田粳米”熬的特级米粥,在贾府这样钟鸣鼎食的大富之家,也属限量供应,只有贾母和陪她吃饭的孙子、孙女才吃得上,凤姐、尤氏这样的当家媳妇都不够格吃,只有凤姐中秋得病时,贾母特地赐给她尝尝。由于清朝文网周密,整部《红楼梦》里作者故弄玄虚的地方不少,有意让官职头衔、器物名称时空错乱,以免被看成是讽刺当朝。可是偶尔也有非常写实的细节,“御田粳米”就是一个例子。

根据清代吴振域《养吉斋丛录》卷二十六记载:康熙二十年,皇帝在丰泽园御田的稻丛中看到一个稻穗和其他的迥然不同。第二年,康熙大帝命人在膏腴的田地中播撒此种,从此培养出了一个优良的稻米品种。米粒呈微红色,煮熟后有异香,熬粥最佳。其后四十多年,御膳房只用这种米给康熙大帝做饭,属特供皇家产品,宫外均不可得。到了雍正皇帝的时候,河东总督田文镜大病初愈,曾被赐御米做粥补养,在当时被看成是极大的政治荣誉,估计比文革时的“芒果”还要珍贵得多。

把康熙大帝亲自参与培育推广的御苑禁品不顾嫌疑地写进小说,肯定有作者的深意。尤其这个名字是在给刘姥姥的礼品单里出现的,不光是写出了米的官方名称,而且还点出了吃法:“熬粥是难得的”,这种现实真切的细节和作者在开篇时故意营造的缥缈虚无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给刘姥姥的别的礼物都很实在,除了一百零八两银子以外,还有衣服、点心、衣料、珍贵中成药,都是乡下人用得着可是买不到的好东西,可送给一个不相干的穷亲戚两斗连凤姐平常都吃不到的皇家极品米,未免大方得过分了,究竟寓意何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是作者的千里伏脉,贾家最后可能以侵犯皇家知识产权,故意传播御田稻种获罪?

如果有高手可以指教,不胜感激。

东又西 发表评论于
也许曹公也并非笔下处处有深意的吧?
安静 发表评论于
其实也未必有什么玄虚,且看鸳鸯道:"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的."
“如今”两字很有意思,所谓今时不同往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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