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时代背景：1940年3月30日，汪伪政府由上海迁都南京，汪精卫任代理主席。11月30日，日本与汪伪政府在南京签订“日华基本关系条约”及条约的附属议书。内容有：日汪共同防共；同意日军驻扎华北一带；共同开发国防资源并向日本提供方便条件；日本废除在华治外法权和放弃租界，中国开放领土供日本人居住和营业等。 日、满、汪伪、共同发表宣布正式承认汪伪政府。
战地服务三年
1940年初，秀堂的弟弟任干随新旅到了桂林。上年秋冬之际，他患染了一场重病，现借住在漓江畔的东江镇小学。秀堂这个弟弟原在上海沪江中学念初中，放暑假时，秀堂领着他去了八仙桥参加女青年会的活动，去的人大都穿着布旗袍的女工，只见她们举行辩论会，教育家陶行知还上台演说。之后两位女工在台上表演的双簧《工人自叹》非常好听，给任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秀堂姐在日资纱厂组织罢工前，还让弟弟帮助画了一幅很大的乌龟漫画，旁边写上“我们不是亡国奴，不准东洋乌龟打人。要求老板加薪。我们罢工了。”等口号，罢工漫画贴出后，吸引了很多工人观看和响应。秀堂还带他去参加了纪念九一八国耻5周年的大游行。当秀堂姐加入了服务团后，她的抗战精神深深地感染了弟弟，姐姐为任干展示了一个新世界。1937年上海沦陷前，任干也毅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旅，走遍全国各地演戏宣传抗战。
1940元旦后，罗总部驻地是江西分宜，服务团驻在落星湖畔。虽然，战时干训团的40名女三青团员被挤走了。但是，服务团还是被国民党的特务严密监视着。党支部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和服务团的处境，国民党对服务团的抗日宣传工作限制很大，只限于向儿童教识字唱歌等活动。大家认为：在国民党处于反共高潮的时刻，留在罗军工作已毫无意义。到延安学习，到八路军或新四军做服务工作，对革命和抗战都会更有利。自从南昌办事处主任黄道牺牲后，支部与党组织的关系中断了。服务团要撤离罗军的决定，必须先请示上级党组织批准。秀堂的弟弟任干恰巧在广西桂林患了重病，因此，党支部决定派组织委员任秀堂去找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还要特别汇报在1939年7月期间，由于国民党反共形势所迫，为了不暴露中共党员的政治身份，党支部已按照叶剑英对服务团共产党员可以集体参加三青团的指示精神，决定全体参加国民党员的事情经过详细说明。于是，秀堂随即以探病为由，请假去桂林，顺便治疗已染上的疟疾，这个病每年都会发作。
秀堂拿到罗军的准假后，从江西分宜到桂林看望弟弟任干。那时，任干的病情已有好转，姐弟见面分外亲热。一天，秀堂要求弟弟带她去八路军办事处的附近。当时的任干已经是中共党员了，而且在1939年初，新旅的地下党支部书记徐志贯曾带着他走进了八路军驻桂林办事处的大门，见到了办事处主任李克农。但是，党的纪律是不能违反的，他犹豫是否答应秀堂姐的要求。后来，秀堂姐解释说已经跟新旅的党支书徐志贯打过招呼了，任干才带她去并将桂林办事处指给她看。秀堂见到了办事处处长李克农，还碰巧见到了早已熟悉的石磊（曹瑛）和上海女青会党支书陈维清，久别重逢，再次巧遇，秀堂惊喜万分。李克农见到秀堂也很高兴，他说，来得好，我们早就想找你们了，怕暴露了你们，不便找。李克农听了秀堂的汇报，指示她们要赶快从罗军撤出来，要千方百计请长假离开江西，不仅是党员撤，那些进步青年也要带出来，至于是不是去延安，先撤到桂林再说。任干感觉秀堂姐从办事处回来以后一直很高兴，平时从她脸上是看不出心中的喜怒。这次却不同，第二天她的脸上还是喜洋洋的。她对任干说：“去了那里，简直像回了家又见到亲人一样。”
年初，服务团照例开赴前线，到了高安、奉新一带，为国民党十九集团军所属部队进行新年慰问演出。演出的剧目中有一出独幕话剧《最后一颗手榴弹》，是戏剧指导员史民导演的，由女兵尹卜驹扮演英雄排长。剧情中的排长在抗战前线英勇杀敌，当陷入敌人重重包围时，他毅然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演出结束后，朝鲜义勇军的队长金世光和文明哲等几个战友来到后台，对这出话剧赞不绝口。他们说：“遇到敌众我寡时，就是宁可牺牲也决不当俘虏。”他们的话给尹卜驹和女兵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于蒋介石消极抗日，江西前线已很久没有听见枪声了。朝鲜战友文明哲的语气透露出强烈的参战愿望：“我们要北上…….。”大家一听就明白了，知道他们要到八路军所在的华北抗日根据地。不久，朝鲜义勇军就离开了江西，北上寻找抗日大军的队伍。
从元旦至春节前后，服务团在江西前线一带向抗战军民作了1个多月的巡回演出。罗军驻地在分宜落星湖，服务团驻地在落星湖畔。转眼快到春节了，罗军准备好好庆祝一下。白天有耍狮子、笑头和尚、蚌壳精和踩高跷等。晚上张灯结彩、提灯游行，服务团当然要演一出大戏。可惜，胡兰畦团长因患恶性疟疾病在床上，那些热闹场面都看不见。当晚，团员们围在她的病榻前商量，决定在纪念战地服务3年后，全体请假3个月回家探亲。团长的病前方没有药，要到大城市去治；团长先离开服务团，以便团员们好请假走。从那以后，团长去了衡阳教会医院治疗，再也没有回来服务团。
在北伐战争期间，胡兰畦与赵一曼和游曦等烈士同是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女生队的学生。大革命失败后，她去德国参加了反法西斯斗争。九一八事变后，在留德学生中组织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活动。她被德国当局抓进女牢3个月。经宋庆龄、鲁迅以中国人权保障大同盟的名义向德国当局交涉后，才得以获释并被驱逐出境。流浪法国后，她还撰写出版了《在德国女牢中》一书，然后被翻译成英、俄、德、西班牙语4种文字在全世界传播。她在巴黎继续从事反法西斯的宣传活动，被当局限令24小时离境。她在苏联曾多次见过革命文豪高尔基，还被邀请到家做客，高尔基称赞她是“真正的人、中国女性的代表”。高尔基逝世时，她还为之执绋到红场送葬。胡兰畦在文化界和妇女界有较高声望，在国共两党的高层都有很多朋友。上级党组织从来没有向服务团支部介绍过她是共产党员，而她也从未暴露过自己的政治面目。根据组织原则及白区纪律，为了更好地隐蔽党员身份，服务团党支部的情况也没有让她知道。在敬爱的胡兰畦团长带领下，服务团的青年女战士在抗日烽火中逐渐成长。
清明节，服务团奉命到江西前线执行任务后，那一天正好是清明节，是扫墓的日子，也是祭奠烈士的日子。大家决定专程走多十几里路，去凭吊为保卫高安城浴血牺牲的三百勇士。到达高安后，碰见各连队派来的代表在这里举行公祭。在进城左边的小山上，有几座黄色土丘，巍然耸立在那儿，这就是三百勇士阵亡的墓地。战士告诉女兵们这感天动地的英雄事迹：三百勇士是奉命防守高安阵地的，在1939年4月，日军向他们的阵地发起猛烈进攻，弟兄们奋勇地还击抵抗，阻止敌人的攻城。当时敌方的炮火相当猛烈眼看就要支持不下去了，弟兄们只有一个信念：不流尽最后一滴血，绝不退出阵地！英雄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搭成高高的“人梯”，采用居高临下的姿势向敌人扫射；上面的战士不断被打下来，下面的战士不断爬上顶上去做“人梯”，面对敌人机枪愈加疯狂地扫射，弟兄们毫不畏惧，依然拼死还击；他们一个个中弹倒下，300个英勇战士宁死不屈全部壮烈牺牲。虽然高安城失守了，但他们誓死不屈的精神足以让敌人心惊胆寒。今天在烈士们的墓前，他们生前的战友低头默哀；焚烧着大担的金箔、银箔、纸钱为往生者哀悼。这沉痛的场面告慰着300勇士们的在天之灵，鼓励着战友们继承英雄的遗志，继续为中华民族抗战到底！全体女兵在心里为300勇士唱着颂歌：“安息吧，勇士们！告别了亲爱的母亲 ---祖国------用你们的血--------写成了一首悲壮的诗”。高安城外，300勇士为抗战壮烈牺牲，永远留下不可磨灭的历史功勋。
高安战役：1939年12月底至1940年初，第九战区实施了冬季攻势。1940年4月，又组织了夏季攻势。第9战区制定的反击作战计划中规定：“敌如向高安、万载进犯时，则诱敌于分宜、上高、宜丰一带地区反击而歼灭之。同时，日军第40师团也对大洪山区发动扫荡战，双方激战至20日，日军仍突破防线南返。
枣宜会战：1940年5月1日至6月8日，日军从湘北、赣北、驻湖北部队分3路进攻襄阳。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指挥六个集团军进行堵击。中国空军协助打击日军。 ５月１日，日军先后攻占枣阳一带。中国军队反攻一度克复枣阳。第三十三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率数千人渡襄河出击，遭敌万余人夹击，在南瓜店壮烈殉国。日军在飞机、山炮的猛攻下，６月１４日攻占宜昌。１６日中国军队在江陵以北一线与敌对峙。会战历时近两个月，大小战斗500余次。枣宜会战是继武汉会战以来，对日军正面战场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战斗。
5月间，第五、九战区与日军在枣宜会战。罗军配合在赣北前线与日军作战，在上高、高安、奉新一带及找桥、甘坊、九仙汤一带打了胜仗，消灭了不少日本鬼子。服务团全体女兵和当地军民都欢欣鼓舞，正等着开祝捷庆功会。但是，没料到罗军打了胜仗却挨了国民党上层的训斥。因为这场战斗虽然胜利，可军队伤亡很大。罗卓英总司令有功无赏，还讨了个晦气。官兵上下的情绪更为低落，罗总部也没人布置战后打扫战场的工作。
6月中，秀堂的弟弟任干自从去年底得重病后，身体恢复得很慢，幸亏有秀堂姐陪伴在他的身边煎汤熬药，无微不至地照料下，他的身体已有了起色，但还不能随着新旅穿山过省地巡回演出，新旅党支书徐志贯只好让秀堂姐将任干从广西桂林带到服务团处疗养，等待机会到新四军去。秀堂回到服务团后，立即向支部传达：经八路军桂林办事处负责人李克农的批准，命支部率领全体共产党员、积极分子和老团员妥善撤出罗军。经支部研究后一致认为，以在战地服务已满三年为由，请假探亲3个月的名义，在服务团成立三年纪念日后撤离比较妥当。于是，党支部决定：采取批准个别团员先回家探亲的方法，让一些人先走。在党支部的领导下，服务团撤离的计划已悄然进行。考虑到党员尹卜驹已身患肺病，让她提前3个月撤出，到桂林的姐姐尹卜甄处看病。
当请病假的报告送到罗总部时，却受到反共顽固派秘书处长罗伯麓的阻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早在春节期间就返回了总部，罗总部并没有对他抢亲的事作军纪处分，只是让他回广东老家避避风头，过后照样官复原职。他还是个医生，是个阴险又疑心重的人，他表示不相信尹卜驹这么年轻就有肺病的说法。队长胡瑞英明知道他是在有意刁难，干脆就让他亲自到服务团为尹卜驹看病。他到了服务团内转了一圈，明着说要来“看病”，实际上是来查看服务团的情况。当他看到尹卜驹真的得了肺病，才勉为其难地准了假。在这种处境下，党支部也非常担心30个女兵是否能顺利撤离出国民党的罗军部。
7月盛夏，战斗已经结束1个多月了，再不打扫战场就会发生瘟疫, 罗总部终于决定要打扫战场。过去打扫和掩埋的工作历来都是由男兵负责，但是，罗伯麓因抢亲事件对服务团替老百姓告状而耿耿于怀，心里早已埋下了怨恨并一直寻找报复的时机。他居心叵测地怂恿罗卓英下令，要服务团女兵奉命去执行打扫战场的任务。他有意借此机会折磨一下这群有共党嫌疑的女兵，让她们好好吃点儿苦头。尽管这个任务完全出乎女兵们的意外，在服务团召开的动员会上，大家却毫不迟疑地表示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除了胡瑞英队长、少数人留守人员和2位病号不参加外，任秀堂勇于接受了这个艰巨任务. 
飒爽英姿的女兵任秀堂
秀堂率领着全团23名女兵与掩埋队两个连约300多人一起开赴上高、高安一带的抗日战场。她们徒步行进在烈日下，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忍着饥饿抓紧赶路。当到达了江西北部找桥镇，所看到的是一片凄凉景象，残垣断壁，尸横遍野。由于天气炎热，时间太长，尸体已经腐烂，血腥味和腐尸的恶臭扑鼻而来。野狗把尸体啃成残骸，苍蝇爬满了尸体，人一走过，苍蝇就一哄而起地乱飞，看到这种场面实在令人难受。在这种情况下，罗总部连最基本的口罩。手套等防护用具也不给，大家只能徒手进行清理，还要把我方士兵尸体与日方士兵尸体分开来掩埋。连掩埋队的士兵也忍受不了，大发牢骚要撒手不干。这次任务实在是太难为这些女兵了，秀堂她们为了活跃气氛，反而为掩埋队的士兵唱起歌来鼓劲。当她们清理完战场，经过一间破屋时又闻到强烈尸臭味，踢开门一看，屋里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妇女和她还吃奶大的男孩尸体，旁边躺着4具人面兽心的日寇尸体。一看就是这几个鬼子窜到屋里轮奸了孩子的母亲，又用刺刀杀害了无辜的母子。而鬼子们最后也没有逃脱中国战士愤怒的枪口。眼前的惨状让女兵的心里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坚定了要为同胞复仇的决心。
大家用了7天才把战场一带打扫干净，女兵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这几天的生活条件非常恶劣，饮的水是浸过尸体的溪水，吃的饭是被叮尸体的苍蝇叮过，呼吸的空气弥漫着尸体腐臭的气味，大家接连几天恶心得翻肠倒肚地吃不下饭，终于有的女兵因劳累过度病倒了。共产党员金敏玉、秦秋谷、李惠英、周文南等都发高烧到40度，路也走不动。秀堂焦急万分地找来了4副担架，大家一起把病号抬回了驻地。到达驻地后，还有演出任务，又来不及找替代的人。当时病得很严重的4人还坚持参加了演出，这也是周文南为抗战将士们演出了最后一场戏。秀堂她们昼夜不休不眠地守候着，亲自护理照料着她们，其中3人渐渐痊愈了。周文南的病不幸转为了伤寒，又没有特效药。她一病不起，永远离开了亲人般的战友们——年仅18岁。多么年轻的生命啊！敌机的炸弹没有炸死她，打扫战场却夺去了她的生命！她实现了为抗战而献身的诺言，她的形象永远刻在每个服务团团员的心里。
7月底，服务团来了一位陈岫仕大姐找男导演史民，她是安福县中共党书记。她到服务团有2个任务，一是给史民接上与服务团党支部的关系。他原是抗战演剧队的中共党支书，他的组织关系早已由桂林转到安福县委，但因政治环境太恶劣，党组织才特意派人为他接上关系。二是传达上级党组织要求全体党员撤出江西省的指示。自从蒋经国当了赣南区专员后，已经有很多共产党员被杀害了。陈岫仕和史民一同参加了服务团党支部会议，讨论了全体党员如何撤出江西、撤到哪里的问题。支部决定：全体团员请长假探亲，先撤到广西桂林，再由八路军桂林办事处安排具体方案，党员还必须把进步青年一起带走。最后讨论了史民的撤退问题，决定：同意他去前线国民党三十二军和一三九军组建话剧团，这是国民党的地方军，容易有机会做策反工作。8月，史民、杨琦、和万映萍请长假离开了服务团，踏上了新的革命征途。
9月初，秀堂的妹妹慧珍接到信后，从江西的国民党预备第九师演剧队来到了服务团，看望秀堂姐和弟弟任干，期间，慧珍还参加了服务团的演出。 因任干在服务团女兵中养病不方便，秀堂就让他到无线电报班学习，一般人学无线电需时3个月，他只用了3个星期就学会了。慧珍知道秀堂姐要去桂林，她想和姐姐一起去。但是，秀堂担心这样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影响到服务团的撤退行动，就让慧珍先到51师演剧队，等她抵达桂林后再写信联络。万一两人失去联系，就让慧珍到浙江找秦秋谷。临别前，秀堂拉着慧珍和任干一起拍了张合影，还让他们与服务团也合拍了一张照片。慧珍和任干同一天离开了服务团，任干去了74师。秀堂与弟妹这一别后，各自经历了千辛万苦的征途。 
服务团员们与秀堂及其弟妹合影
秀堂与弟弟任干、妹妹慧珍（辉增）离别前合影
10月5日，这一天是服务团全体团员忘我地在战地服务了3年的纪念日，服务团在3年中辗转苏、浙、皖、赣、湘、鄂、豫、桂8省战地，行程2万里，为抗战贡献了自己的力量。3年中，服务团出版《战鼓周刊》1.4多万本，、23万份，出版《战鼓》墙报94期，在国际新闻社等16家报刊发出战地通讯76篇。还出版了图书共计2.5万本，其中有妇女儿童读本、自编剧本，还有为纪念战地周年而出版《战地一年》、《战地二年》、《战地三年》3本书。服务团通过文字宣传在国内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唤醒更多的民众起来抗日救国，赢得了世界各国人民对中国更多的同情和支持。服务团受到社会各界抗战人士的称赞，女兵们受到全国抗战军民的敬重，女工们是中国劳动妇女的楷模。她们是“花木兰”，是女中豪杰，是真正伟大的中华女儿。
服务团的功绩连国民党十九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也为之敬佩。在举行劳动妇女战地服务团3周年纪念会的时候，儒将罗卓英总司令为英雄的女兵们作了一首赞誉诗：
八百关山非浪迹，三年汗血可成河， 伫看荡寇收疆日，汝辈勋劳永不磨。
纪念日后，服务团给罗卓英打了报告：女兵们在战地工作已满3年，要求请假3个月回家探亲，没有家的到后方去休息。罗卓英总司令因为那次打扫战场致使周文南病逝的原因，让他感到有愧于服务团，还把叔子秘书处长罗伯麓狠尅了一顿。也许他觉得有碍于面子，所以就答应服务团准假了。
10月下旬，服务团地下党支部带领着共产党员、进步青年（除个别人外）约20多人安全地撤离了国民党十九集团军。由于服务团党支部坚决执行了党的指示，严格执行了党的纪律，采取了灵活巧妙地斗争策略，所以身处在国民党罗卓英军部3年，始终没有一个共产党员暴露真正的身份。至此，上海劳动妇女战地服务团实际上已解散。
期间，战友们集中在桂林整休待命，她们都向往能奔赴革命的圣地延安。八路军桂林办事处处长李克农接待了服务团的同志们，向她们详细分析了目前的政治形势。李克农指出：国民党当局已经对陕甘宁边区实行了严密封锁，到延安已经行不通了。服务团的大多数同志只能取道安徽、浙江到苏北盐城找新四军去。
经桂林办事处党组织对服务团的16名共产党员和10名进步青年作了这样的安排：有4名党员去延安，她们是：任秀堂、胡瑞英、尹卜驹（尹 峰）、陈兰湘（陈 凯）。其中12名党员去皖南参加新四军，她们是：金敏玉（里 路）、李亚芬（里 希）、郑慧珍（郑里明）、秦秋谷（未去皖南，后去了淮南加入新四军二师）、郑 坚、王浩良（禾 光）、郭立言、霍和凤、李慧英（李祥梅）、王瑜洁、施 桢、张定堡（张小泯）。其余 10名进步青年随着党员们一起到皖南。从此，她们分别走上了历尽千辛万苦的革命征程。
11月间，去延安的4人因各有不同的情况而兵分三路，都朝着去延安的路线起程了。秀堂原本要与胡瑞英和陈兰湘结伴同行，可她的旧患虐疾病又发作了，又吐又泄，时烧时冷，不停地打摆子，身体非常虚弱。党组织考虑到，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长途跋涉，决定安排她随办事处的车到重庆。桂林办事处夏子栩大姐向秀堂传达了党的指示：原地待命，听从办事处安排；将秘密起程到重庆，找邓颖超联系，安排到延安行程；严守党的纪律，出发前不能告诉任何人。秀堂很感激党组织的特别照顾。可为了严守党的秘密，她却不能向那些结为生死情的姐妹们告别了，这是多么的遗憾。但是，她不会忘记那些服务团的战斗岁月，更不会忘记那些患难与共的亲密战友。她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可爱的姐妹们，请一路走好！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等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等到红旗插遍全中国的那一天；相信我们一定会重逢，一定会分享抗战最后胜利的喜悦！
11月底，秀堂因病住在桂林办事处设在郊外的金家村秘密联络点。一天，办事处夏子栩大姐紧急找到了秀堂，让她立即随一辆运送抗日军用物资的卡车出发；由办事处交通运输科的华侨司机开车护送她，行车路线从桂林经贵阳到重庆。卡车驶向贵阳，渡乌江，过娄山关，小叶司机用南腔北调的客家普通话告诉秀堂，车已经走到当年红军长征的路上来了。娄山关地势险要，山路崎岖陡峭，路面狭窄难行；来往的国民党军车又多，经常会发生对头车相撞的车祸；特别在山边转弯时，车辆掉下山崖坠毁时有发生。司机熟练地驾着车从山麓到高峰，在盘山公路上绕了72个大回旋。秀堂体验了一路颠簸起伏和惊险刺激地行车经历，而精力充沛的年青司机一夜未停地把车安全开到了重庆。秀堂告别了这位仪表整洁，礼貌谦让，待同志热情开朗的华侨司机，他给秀堂留下初次见面的好印象。
第二天，秀堂来到了曾家岩50号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报到，和蔼可亲的邓颖超大姐见到秀堂就嘘寒问暖，了解病况，关怀体贴，让秀堂心里感到非常的踏实。她接到党组织指示：在重庆等待时机去延安，何时起程不能确定，就地调养身体，随时待命启程。
秀堂的弟弟任干在投奔新四军前，已将父亲住在重庆的地址交给了她。那年，上海淞沪战争爆发后，父亲带着家人随英商上海电力公司已经转移到了重庆。秀堂在这里的生活有着落了，还可以在家养病，自己也不会给党组织增加负担，太好了。当秀堂跨进家门与亲人们重逢时，才感到父亲苍老多了，他又娶了个继房，没有生子，兄妹们叫她宁波妈妈；而3个姐姐已嫁人留在上海，弟妹们为抗战也各奔前程了。日本侵略中国的战火把许许多多的大好家庭给拆毁了，家不像家，国不像国。当老父亲第一眼看到久别的女儿，这真是秀堂吗？ 她真的从九死一生的抗战前线回家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他3年来一直牵肠挂肚的女儿，也是他心中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他的双眼模糊了，悲喜交加的眼泪滴在了秀堂的手上，秀堂也感到有老父亲的家是多么温暖。
八路军、新四军消息： 7月7日,中共中央发表宣言，指出投降危机空前严重，要求国民党必须取消反共政策。宣布八路军，新四军正抗击着在华日军的半数以上。八路军总部公布：3年来八路军收复县城150座，毙、伤、俘日伪军40万人。8月20日至12月5日，八路军在华北发动有105个团参加的“百团大战”。大小战役1824次，攻克敌人据点293个，毙伤日伪军2•58万余人，俘虏大批伪军和日军。10月初，国民党军韩德勤部向苏中新四军陈毅部进攻。新四军歼灭顽军11000余人，取得黄桥战役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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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