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北路,我脚下的琴键

四川北路,我脚下的琴键

                        曾宁

         刚刚走出浦东国际机场,我就和各拉着行李箱的两位家庭成员——老公和儿子讨价还价:恩准我在虹口区单独待半天,然后坐上开往南京的火车。老公居心叵测地问我:不是去幽会吧? 和青梅竹马时代的小男生?我不置可否地笑答:差不多是。

我撂下最亲近的两个男人,从机场打的,直奔四川北路。一到路口,我就对带崇明口音的“差头”司机嚷嚷:让我下车吧!热情得有点过分的差头说:小姐,送侬去目的地,是新亚大酒楼伐?我谢过,说不必,这儿就是。他恍然大悟:哦,是来血拼咯。他别着舌根说出新学来的洋字眼。我付了车费,关上车门前,诡秘地甩下一句教他莫名其妙的话:我来弹钢琴呢!

        是的,我要以穿着踏遍万里风尘的平底鞋,把梦绕魂牵的四川北路,当作乡愁的大钢琴,以脚步弹奏。黑键白键,带着寻常百姓的悲欢歌哭,起伏低昂;高音低音,带着我此生的泪痕与梦痕,逶迤绵延。太紧张了,踏出第一步时,在马路和人行道相交的石级前打一踉跄,它在警告我:携带的记忆太沉重,怕要压得我闪腰。

         开端却是我万万预料不到的——弹下一个奇妙的白键。在新亚大酒楼旁边的联华超市前,遇见一个地道的白种人。他有如狩猎者,警惕地盯着路人,把我的点头和微笑捕捉到了,忙不迭趋近,用美式英语问我,他手头的兑奖收据是否能当钱钞用。我摇头,用英文说:那是收据, 可以参加抽奖,就像美国的乐透。他知道我是大洋那边来的同乡以后,兴奋莫名,喋喋不休地交代行程,声明他是斤两十足的缅因州乡巴佬,出生以来,没踏出美国一步,一飞就飞到彼岸的黄浦江畔。 我告诉他,我也和他一样,没去过中国以外的地方,可是,一走就从上海走到旧金山湾区,一呆十六年 谈论不一会,居然有了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他把手头刚买的啤酒罐子晃了晃, 他告诉我,他 从美国东海岸飞到这里,时差的困扰一点也没有。我有的只是好奇心------他一屁股坐回到石阶上,猛喝一口啤酒,来中国三天,哪儿也没去过,一天到晚坐在这门口,早上端星巴克瓶装咖啡,下午拿啤酒罐,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他来了劲儿,指着交通繁忙的马路,高谈阔论:这里的车流比纽约皇后区的百老滙还堵,而且,车子都好像没有速度限制似地横冲直撞,动不动越线超车,抗议的喇叭声此起彼落,好几次我看见车子不理睬红灯,照样冲过去,看得我心悬上嗓子眼!行人呢,不走斑马线,在车流中穿来跑去,毫无畏惧。在人行道上,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够乱吧?然而,教我惊讶万分的是,没有发生一次事故,哪怕极为轻微的擦撞。他激动万分地大喊大叫,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我不甘心,一直等,非看到事故发生不走!白种人的蓝瞳忽闪着怪异的火。我微微一笑,道声再见,继续弹奏我的琴键

        说话就到了黄昏,华灯初上的四川北路却失去昔日的喧嚣。处处大兴土木,尘土滚滚,商店关门装修,车辆行人比去年少了一半。我这识途老马,左一脚,怀旧的咏叹调,以穿街过巷的小钵头甜酒酿,糯米小圆子“栀子花白兰花” 叫卖声为和声;右一脚,如歌的行板,那是后现代时尚的变奏。

         我所面对的灰色大厦,别看色调有点伤感,却有过显赫的往昔。它建于清朝,正面排列着混合英国古典主义风格和古罗马气派的圆柱,不必看它的外表,光是按时间排出的名字,就有足够的沧桑意蕴:大清邮局远东第一大厅、日寇占领上海时期,它是什么指挥部,日本军刀曾在这里发出瘆人的寒光。小日本投降后,牌子变成上海警备区司令部。这60年,它是上海邮政总局。

          阴森的大楼所拥有的历史,在脚下化为钝重的长调,然而,我家族的小人物,只配在低音部充任卑微的和弦。沿命运的五线谱倒溯60年,那个夜晚,两声沉闷的大炮声夹杂机关枪炒豆子一般的碎响,穿过位于四川北路尾山阴路的两层厚窗帘。黑洞洞的房间里,外公外婆紧紧搂住年幼的妈妈和舅舅。他们不能不满怀疑惑,这些被激进分子们渲染为给无产阶级带来黎明的硝烟,是否也给这个洋行高级职员的家庭带来希望?几天前,在离他们住处才几步之遥的吉祥路上,一群年轻人被抓上囚车——围观的人指着一个门口说,那是上海地下党领导武装起义的总部。

其实,这是决定上海人命运的夜晚,发生过解放上海一役中至关重要的四川路桥枪战。国民党守军在最后关头没有杀害共产党的人质,走玉石俱焚的绝路,放下了武器。他们交出军人的尊严,成全了上海百年以来命若游丝的荣华梦幻。

        大厦旁,依稀有水声的音符流转,啊,是苏州河!它该是黑键敲出的吧? 记忆中,外白渡总是倒映在乌黑的酱汤里。然而,风水轮流转,好几代被污染整得苦不堪言的两岸居民,在千禧年以后,不但目睹苏州河渐渐变清,周围新建的公寓大厦群,每平方米动不动卖出五万十万的天价。老上海人从前为困顿所苦,如今却为了暴富而浮躁惶恐。

        向深处走,向记忆走。琴键委婉,如梦如幻。布店在哪里?外婆最爱带我去逛的地方,看着打扮素净整洁的外婆,在柜台前志得意满地选料子,披在身上,对镜顾盼。熟识的店员漫不经心地用铁夹装好收据,猛地一扬,呜!的一声,铁夹子顺着纵横交错的铁线从空中滑到高台上收银员的手中。外婆低声与我争执起来,她喜欢色泽典雅的毛料子,五岁的我则被花花绿绿吸引,外婆瞥一眼我手里的花布,不屑地说:乡气!我说我偏要学李铁梅。我说不过她,却乘她不注意,一溜烟跑到街角的烟纸摊,递上一分钱,一颗白粽子糖就捏在手里。有时我捧上五枚硬币,换来结结实实的一包话杨梅,纸包大得小手抓不住,黑红的糖浆渍透米黄色薄纸,直抵我酸酸麻麻的舌根。身后,拖辫子的电车悄悄开来,我靠着贴着大标语的墙壁,看衣着光鲜的乘客上下,丢一颗话杨梅在嘴里。外婆呢,在布店旁边的里弄加工组,不厌其烦地询问拷边的价格。

         文具店呢?我追问飘渺的琴声。七岁我上了小学,为了买到五彩缤纷的橡皮泥,从山阴路走到武进路,沿途的文具店至少有三家,家家缺货。我的心里回响童年的脚步声。

        横浜桥到了,桥下的水来自苏州河,当年尽管是稠稠的黑色,却不怎么让人嫌弃。我喜欢爬在桥头的石栏杆上,俯首看桥下摇橹缓行的船家,猜想着:厚帆布遮盖的舱里,有什么稀奇玩意儿?调皮的男生对着下面喊:乡下人!不时用弹皮弓打些石子过去,朴实的船民通常只是骂两句我们听不懂的江北话。船儿在我们的起哄声里匆匆穿过小桥,那时刻,旁边点心店里小笼馒头的香味,总是恼人地钻进鼻子,我多么渴望,有求必应的爸爸,哪个周末带我来吃一顿?尽管,比起这种制作粗放的大众食品来,我更喜欢复兴中学对面伊斯兰馆子的咖喱生煎。 那仅仅是空想,妈妈的病很重,刚刚以照顾家庭为理由调进复旦大学任教的爸爸,忙里忙外,心力交瘁,哪有带我逛街的心情?那时,我八岁,不识愁滋味的年龄。

       “斯为美理发店该到了吧?我问脚步,脚步问硬邦邦的马路。那根永远不会把红蓝双色旋完的圆筒要在就好了。妈妈和妈妈的妈妈都是斯为美的忠实粉丝。带点异族血统的妈妈,一头天然卷发,常常受师傅们赞美,说可以做各种造型。那年代,妈妈长得确实出众,然而谁敢直截了当的赞美呢!尽管妈妈为了爱美,被同事批为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但不妨碍妈妈的照片被斯为美贴在玻璃橱窗内,作为发型模特。我在九十年代初期,步我家两代女性的后尘,走进斯为美,仅仅一次。做完头发,好端端的长波浪,曾经是最热门的时尚,我却气愤地刷平了,对着镜子皱眉:真土!从此不再踏足,转到淮海路的红玫瑰去,那里的年轻发型师去香港实习过,不但会为我盘妖娆的宴会髻 ,还会剪利落而帅气的时尚短发。过了好几年,我终于为了那次抗议斯为美负疚——拍陈逸飞的《海上旧梦》时,我省悟,一头兼具温柔与豪迈的汹涌长波浪,配上团花紫旗袍,是何等的淑女风情!

          找不到斯为美。 我对着霓虹灯低声问:玻璃墙闪闪发亮的精品大厦,可是建在斯为美的旧址上?谁会回答我?光阴无言。

         -------忽然之间,我触到一个低音区的白键,脑际里的天亮了,公园里,陆续走进晨练的人们,大路旁梧桐树行,不理民间的困顿,一味欣欣向荣。有七十年代末期大饼油条的香味绕来绕去,闹猛的叫卖声压倒滑梯前孩子们的喧哗。我骑着小小自行车溜进鲁迅公园门口,赶往儿童乐园。在后面妈妈焦急地喊:当心掼交!尚未过门的舅妈,慌忙搀住刚动完癌症手术的妈妈:侬自家当心,唔要被人撞了。儿童乐园里,我兴致勃勃地玩大转盘,被癌症折磨了足足七年的妈妈,眼窝深陷,极度疲倦,被舅妈搀着,坐在一旁。在闹成一锅粥的场地里,这两个大人的交谈偏偏清晰地传进我的耳鼓:阿丽(舅妈的小名),我这次怕是不好,熬了那么多年,也该去了。舅妈急急打断她:你乱说什么,别让孩子听见 -----”“你和我哥哥为了照顾我,到现在都没有办结婚------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们了-----”我急忙从转盘跳下,差点摔个嘴啃泥。舅妈为我裁制的绣花连衣裙,随着风儿张开,降落伞一般,我的充满着妈妈伤感目光的童年,就这样随风而去------

        脚步直着敲人行道,横着敲斑马线,音符起落。四川北路快要走完,迎面是鲁迅公园,从前居民叫它虹口公园。门口两株高大的广玉兰无恙?那馥郁的香气熏遍远近。即使能见度有限,也可断定,外墙刚刚修理和粉刷过。里面的树木影影绰绰。儿童乐园里的转盘又在缓慢旋转。我按照从少年时养成的习惯,往右转去,我当然知道,走过两排水杉树夹着的甜爱路,便是山阴路,穿过梧桐绿叶密布的山阴路,到欧阳路,再右转就是老家。橘黄色的小灯如豆,把最富诱惑力的光晕印在墨绿色窗帘上。舅妈在等我,她知道,我为了探望被摩托车撞伤的爸爸,从旧金山飞回来,今天路过上海。

此刻,我徘徊复徘徊,以犹犹豫豫的脚,把马思聪的《思乡曲》来来回回地弹。-----小学即将毕业那年,每天放学回来,墨绿色窗帘上,外国小人儿在舞动。橘黄色的灯光下,我牛饮舅妈专为我做的火腿骨头冬瓜汤,一碗灌下去,连渣滓都不剩。舅妈疼爱地望着我,又盛上一碗递过来,轻声问:功课做完了?不要让外公外婆操心。

        近乡情更怯,近乡情更切,我快步向橘黄色的灯光奔去。手机响了,是老公打来的:幽会够了吗?提醒你,别误了火车,上海的亲戚不要见了吧?我仿佛看到,拂动的墨绿色窗帘,清晰地印着舅妈苍老的身影,掐指一算,她也该六十出头了。舅妈,对不起,错过了,都错过了!一如来不及看山阴路的鲁迅故居、秋瑾公寓、瞿秋白旧居,还有那曾经让我骄傲的多伦路文化街。

  我坐上出租车,走上回头路。缅因州来的白人还在门口喝啤酒,旁边堆着易拉罐。他一定还没等到交通事故,我为此庆幸。 他身后便是四川北路一号,那个著名的上海邮政总局。我向他笑笑,他没看见我。 。

        火车启动,我和家人离开上海。爸爸从南京打来电话:你舅妈准备了一桌子菜等你呢!我不敢回答。上海在背后。琴声行将休止。

囡囡,火腿冬瓜汤已经炖好了,放在桌子上,快去吃。火车铿锵铿锵的轮子,代替我的脚,敲出最为荡气回肠的尾声——每次归国,舅妈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都是它。

 

Freeport 发表评论于
偶然路过。读中学的时候喜欢去溧阳路口的邮局买每周广播电视,特别是春节前。隔壁的星火日夜商店是我最爱的食品店。夏天的夜市是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li531li 发表评论于
看了以后觉得很亲切, 我家原来也是住在四川北陆山阴路口的,桂森林是我中学的同班同学。写得真好。
流沙随风 发表评论于
俺来拜个晚年!

虎年快乐哈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啊兄,来拜年了呀?
albert88 发表评论于
囡囡,你舅妈叫你去她家吃饭
曾宁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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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我已经去了美国。那时我是那么急切想海归,也确实有影视圈的海归机会,却错过。那一次擦肩而过,终身无望了。
美好的变化 发表评论于
曾宁姐,谢谢你的文字,悠悠然带我重游故地。外婆家在1515弄,97年从外地到上海工作,才第一次回外婆家。老弄堂的天井里,总是回荡着空调的嗡嗡声,街面上是间卖生煎的铺子。我喜欢夏天回家,吃完饭和表阿妹出去,沿着你走的方向,到了鲁迅公园就回转。喜欢兜小店,看穿着睡衣头顶盘花头的阿姨和熙攘的人群往来穿梭,然后买点话梅回家,身上涂满六神花露水,然后慢慢在隔壁哗哗的麻将牌声里睡去。。。呵呵,人生恍然梦,故地往来游。谢谢曾宁姐的美文。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albert88的评论:
啊兄,写这篇的时候,我知道你会来的
曾宁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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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ycie,下次有机会去看看,毕竟那里也有一番风光
albert88 发表评论于
宁妹妹的好文总是有浓郁的怀旧情结。


dingding0615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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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曾宁!仔细读了文再加认真看了图,终于知道是在那里了。不过我确实还没去过苏州河那带。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dingding0615的评论:
四川北路过去不算上好的地方,看看这里:http://image.baidu.com/i?ct=503316480&z=0&tn=baiduimagedetail&word=%CB%C4%B4%A8%B1%B1%C2%B7%D4%B6%B6%AB%D3%CA%BE%D6&in=26970&cl=2&cm=1&sc=0&lm=-1&pn=1&rn=1&di=9207011536&ln=506&fr=&ic=0&s=0#pn1
dingding0615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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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曾宁回复。我家与上海一邻之隔,不过好象从未到访过四川北路。下回回家一定要去看看。曾宁有图片共赏么?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原来是“路春角”,我喜欢复兴中学对面的伊斯兰店牛肉咖喱锅贴和线粉汤。
tube 发表评论于

留言提到了横浜桥边生煎店(路春角)的咖喱牛肉细粉汤, 那锅时刻泛着咕嘟的咖喱牛肉老汤的画面顷刻又回来了,天暖的时候,店铺前的铺板是卸掉的,那油滋滋金灿灿的咖喱肉汤总会吸引一些路人驻足观望,那时候俺们老去看,特馋那一口,只是命中注定了这辈子是只有馋的命,没有尝的命了---从来没有吃过。哈哈!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嗯,当时也是受父辈影响,喜欢王心刚,不过我现在这个年龄,还是觉得中国男演员很少有人比得上王心刚。
lindazhang 发表评论于
对!是胜利电影院谢谢提醒,王心刚以前没有感到有什么好,现在到是感到他扮演毛主席到是蛮好!当然高仓健,佐罗我也是喜欢的看起来你的年龄和我差不多!高仓健,佐罗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我心中的偶像!
曾宁 发表评论于
joycie:我最近没有回国,是夏天回的
dingding0615 发表评论于
向曾宁问好,曾宁回国了么?- joycie
曾宁 发表评论于
那对面那家西餐馆叫什么呀?好像叫“海鸥”?
tube 发表评论于
国际隔壁的应该是胜利电影院,常常放映纪录片科教片等。
曾宁 发表评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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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复旦大学的呀?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lindazhang的评论:你是个影迷哦,我当时喜欢王心刚还有---高仓健,佐罗(阿兰德龙)
lindazhang 发表评论于
讲起电影院有永安电影院,国际电影院,群众电影院,国际隔壁的还有一个叫什么我忘记了!都是我常常去的地方!我们都在过过瘾!
曾宁 发表评论于
路过不错过:对呀,还有个四新汤团店,我一直嫌那里的汤团太甜不喜欢,现在比比美国吃食,那简直是山珍海味啊,九十年代初期的第七百货,现在不见了。
蔡辰桢:我还记得有个西菜社,能吃到红菜汤,炸猪排,当然不在四川北路上,好像靠近乍铺路,群众电影院对面
蔡辰祯 发表评论于
曾经有那么一两年的时间每天在四川北路那一带活动。从邮政大楼到虹口公园来来往往逛过多少次啊!经历过多少人生故事啊。和一帮朋友一起看通宵电影,喝咖啡,吃东西,逛商场。多少青春回忆啊,甜酸苦辣。感谢作者用情描写,上海是我们这些海外游子骨子里永远的印记。
路过不错过 发表评论于
四川北路对于我们当年住在五角场附近大学区的人来说,就是“上海”了。记得小时候从3路电车上下来,熟人都会问候,“从上海回来了“?真正认识四川北路,应该是高中。记不起来有多少次,从头逛到尾了。这是一条 Relaxing 的平民马路,走在上面的自在,就像现在逛 Outlet Mall.谢谢你把咖喱煎饺,四新汤团, 飞跃球鞋的记忆又带了回来,这些好像是 last life 的事,原来还烙在我们的记忆里。我很吃惊,也很感动。
CloudSoCal 发表评论于
回复asiangirl的评论:
I went to FuXing for 6 years. What a famous school. Miss it.
tube 发表评论于
to丹三撇

应该是路春角饭店,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tube的评论:
好玩!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丹三撇的评论:
你的介绍令我想起很多童年往事,亚细亚里的李白烈士,他的遗孀还做过报告,可惜是给高年级的同学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I_Shanghai_Ren的评论:
现在设立的多伦路文化街不错啊,不过现在看来生意并不好,尤其是公啡咖啡馆
tube 发表评论于

再坐上铛铛车(一路,三路),就更四川北路了。

丹三撇 发表评论于
新乐里是亚细亚里隔壁一条弄堂。如果从黄渡路进去,一定是先经过亚细亚里,再到新乐里的。两个弄堂之间有一条仅容一人过得小巷连接。新乐里的正式入口是开在东江湾路(还是西江湾路,我搞不清路名),过了马路就是铁路了。

亚细亚里也是李白烈士故居所在地,不过我那时还不知道,后来才听说这就是“永不消逝的电波”原型的住址。

不知道张国焘住在哪幢楼里。亚细亚里的房子都不大,只有弄堂入口处有一幢和其他房子不同的大房子,我只是从外面看到过里面的吊灯。听说是海军司令住的房子。

Tube做过的事,我也做过,除了没扔小石子。我趴在桥上看船工们吃饭,纳闷他们的船会驶向哪里。桥边有一家生煎店,咖喱牛肉细粉汤很好吃。阿姨偶尔会带我去吃,那个年代对我来说就是大餐了。

复兴中学六年,太多记忆。印象最深的是中午饭时候广播台放舒曼的小夜曲。直至今日,我一听到这首曲子,就想起碗里里飘着几片菜叶的青菜汤。
I_Shanghai_Ren 发表评论于
写得好,很生活。四川北路也是我最喜欢的路,相当有文化气息。小辰光,从海宁路或者讲苏州河边上的邮局延牢四川路一直走到虹口公园,一点勿觉着吃力。有劲!
曾宁 发表评论于
读了riverside的文,真觉得遗憾。我漏掉了好多!当年好多电影在永安电影院看的啊。
morning tiger也是上海人吧?我描述上海旨在描述上海平民生活,我也是平民弄堂出来的,风花雪月金枝玉叶之类的与我无关
asiangirl,当年能考上复兴的等于一只脚踏入大学。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tube的评论:
哈哈哈哈,你描述的仔细!
asiangirl 发表评论于
我也是复兴中学毕业的,结婚那天,还是在斯为美做的头发,呵呵.好久没去那里了,明年一定要去走走.
morningtiger 发表评论于
my shanghai, how i miss you.
riverstone 发表评论于
回复曾宁的评论:
就是在山阴路上的内山书店。两年前回上海特地去四川北路,从武昌路那头一直走到虹口公园。途中还去虬江路旧货市场逛了一圈,经过永安电影院,原来的第四人民医院已改名。好在内山书店仍在老地方,进入书店,回忆起当年放学后用零用钱买书的情景。内山书店旁的点心店已消失,真怀念昔日的粢饭夹油条和葱油拌面。复兴中学原先靠四川北路一边的围墙变成了店面,围墙里原来的操场不复存在。变化真大呀!
tube 发表评论于
傍晚的横浜桥下,经常有这样一个画面: 四五个农民在一艘装满甘水(沟揭八斗)的水泥船上围着吃饭,每人一海碗白米饭,有蹲着的,有盘坐着的,下饭菜经常就是一小蝶青菜,偶尔也见过他们吃叉烧肉,估计是天虹饭店里的熟菜。这时,你扔一颗小石子儿下去,桥下就会传来几声愤愤的骂声“那娘格小赤佬”。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DanaD的评论:
握手!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lindazhang的评论:顶你文字!希望小弟弟能读到!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lindazhang的评论:恩!那些现在都不见了,好多我都没有品尝过,我去广东店买过红肠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丹三撇的评论:
我们是老邻居了~你住在亚细亚里吧?张国焘都在这里宴请过我家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回复riverstone的评论:
那新华书店就是内山书店吧?还有个餐馆呢,有记忆的时候就供应大众点心
曾宁 发表评论于
刚上来,就碰见那么多昔日邻居----我都忘记写下一定好了,一定好的炒瓜子,我特别喜欢
DanaD 发表评论于
看了眼泪水都流下来了。
lindazhang 发表评论于
我想找我们邻居,我们都是叫他小弟弟!姓是王,很早就去美国了,可能是1986年,他的妹妹叫胖胖和宝宝,他爸爸可能是律师!我很想找他,我们都是住在虹口游泳池附近的!好像叫王什么方,我忘记了,不好意思!看见消息请联系我!(小弟弟)我是小小妹!
lindazhang 发表评论于
回riverstone :现在的人都是讲走路好!我小时候就是常常从虹口公园一路走去四川北路,当然以上讲的地方我也是很熟悉的!现在回去很多地方看不见了!我特别喜欢这一路上的吃!新亚的扣肉包,四川北路的白匝鸡,对面广东店的烤鸭子,一定好食品的鲜肉月饼,王上王的沙其马,山阴路的酸梅汤等等等等,和现在国外的烤鸭子完全不一样了!想起以前好吃的真是回味无穷!
丹三撇 发表评论于
谢谢你带我回到我小时候的四川路。记得伊斯兰饭店旁边是一个加油站,再过去就是一个文具店。我也是经常在中午休息时去那里看有没有好看的文具,但没钱买。

虹口公园门口的广玉兰是我和同学约好见面的地方,我家就在对面的新乐里。外婆住在横浜桥,每个月有一个星期六下午,放了学就可以去外婆家。那是每月一次全家的聚会,也是我每月三十天盼望的日子。我总是背着书包,从新华书店兜起,到精武体育会,再看看旁边的一个文具店,就到外婆家了。

自由自在的时光啊!
riverstone 发表评论于
跟随你的脚步回到我曾经生活了30多年的地方。我曾在三中心小学和复兴中学上学。经常光顾复兴中学旁边的新华书店和四川北路上的一定好食品店,也常去斯为美理发。喜欢幽静的甜爱路,还有溧阳路上的梧桐树和小洋房。谢谢你!
闲人Filiz 发表评论于
沙发!
好用情的一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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