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5日下午一时半,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胡德堡的美国本土最大的陆军基地内发生血腥的枪击事件,共有13人死亡,30人受伤,这是美军在本土遭遇的911事件。颇为讽刺的是:凶手不是外来的恐怖分子,而是生于美国的虔诚穆斯林、现年39岁的精神科医生兼心理专家、陆军少校哈桑。哈桑于案发前接获短期内将被派往阿富汗服役通知。基于穆斯林信仰,哈桑一直反对美军入侵伊、阿。哈桑事件凸显了伊拉克、阿富汗战争的恐怖和无义,即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少校军官、精神科医生兼心理专家都无法承受,最终以心理崩溃、滥杀无辜收场,更何况普通的士兵。此事件对上至总统欧巴马、下至平民百姓支持伊、阿战争的态度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现代战争对参战军人身心的严重伤害
不论是在强度还是在烈度上,现代战争都远超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现代战争对第一线士兵的身体和心理摧残尤甚。作为美军部署海外前的最后一站和从海外返国后的第一站,胡德堡基地内的许多部队都参加过伊拉克或阿富汗战争。自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至今年七月为止,该基地内已有七十五人自杀。在11月5日的这次大规模血案发生之前的一年内,胡德堡基地已发生了四次官兵枪杀同袍的命案。美国国防部的统计显示:2008年内至少有一百二十八名陆军士兵自杀;2009年初至4月份,共有四十八名美军士兵自杀。
美国《洛杉矶时报》曾报导:自美国发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以来,共对三万六千名参战美军造成了身心伤害,这类伤害是无法透过手术、心理治疗或药物治疗来康复的。美国的一项医学研究也证明:自美国同时投入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以来,逾三分之一的参战军人在心理上出现后遗症,而且病情潜伏期长,甚至可在军人退伍后数年才浮现。
阿富汗局势严峻 美军士气空前低落
阿富汗战争已持续了八年,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以美军为首的北约部队仍然陷于苦战,没有任何外援的塔利班武装仍然四处活动,“基地”组织的精神领袖宾.拉登依然逍遥法外,暴力袭击事件在阿富汗无日无之。最近几周以来,阿富汗及毗邻的巴基斯坦各地经常发生大爆炸,死伤人数少则数十,多则一两百,现场犹如人间炼狱、惨不忍睹。
驻阿富汗的美军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军事装备,衣食无缺,住在有冷气、有热水供应的帐篷里,还可以免费无限上网。但美军士兵的精神与体力均疲惫不堪,整体士气空前低落,普遍“不知为何而战”。因为士兵们冒著生命危险在阿富汗作战,却得不到阿富汗民众的理解和支持,这令他们心情异常忧郁,一心只想尽快结束服役,回家与亲人团聚。
阿富汗现“合法政权”的不稳和内斗不已是政局动荡的另一大因素。11月2日,阿富汗选举委员会宣布:由于两名总统候选人之一的阿卜杜拉退选,原定于11月7日举行的第二轮总统选举投票取消,唯一的候选人─现任总统卡尔扎伊直接当选。8月20日第一轮总统选举的投票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七,加上卡尔扎伊一派在选举中舞弊的问题、卡尔扎伊政权的治国无能和普遍存在的贪污腐败问题,以及得到联合国和世界各国普遍承认的卡尔扎伊政权只能控制不到三分之一的阿富汗领土,在在使卡尔扎伊政权的合法性和有效治理阿富汗的能力大打折扣。阿富汗这次久拖不决的大选连续剧总算有了结局,但另一个充满种种悬念的连续剧正在开始。
欧巴马左右为难 中美合作留空间
北约驻阿富汗联军司令、美国将军麦克里斯托尔于八月三十日提交的一份秘密报告指出:如果美国不当机立断增派四万四千名军队到阿富汗增援,美国和北约部队会在一年之内打败仗。这一报告的令人惊讶之处是:美国现在派驻阿富汗已有六万八千大军(其中二万一千人为欧巴马执政以来所派),如全数按麦克里斯托尔的要求增兵,美军驻阿总人数将超过十万人,与前苏联入侵阿富汗的军队人数相等。问题是采用志愿兵役制的美国眼下兵源奇缺。美军既要维持在欧洲、亚洲等地区的大批驻军,更已在伊拉克部署了十几万大军,若再在阿富汗投入十万大军,当世界其它热点如朝鲜、伊朗、以巴等突然发生重大事件时,捉襟见肘的“世界警察”美国如何应付?
伊、阿战争的久拖不决、伤亡无日无之,使美国国内的反战情绪日益高涨。11月的第一周美国各地均爆发反战示威。最新民调显示:支持战争的民众比率从7月份的44%降到40%。许多民主党人反对增兵阿富汗,连副总统拜登也对增兵持怀疑态度,致使欧巴马迟迟不能做出增兵多少的决策。最新消息是:欧巴马将于12月1日对全国发表电视讲话时宣布增兵阿富汗三万人,届时美军驻阿富汗总人数将接近十万人。笔者认为:美军极可能重蹈苏军的覆辙。
英国《金融时报》最近报导:欧巴马在作出增兵阿富汗的最终决策前,籍11月15日到18日访华之便,大力游说中国更大程度地介入阿富汗。美国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问题特使郝尔布鲁克四月间曾访问北京,就中国介入阿富汗事务的问题与中方商谈。中方的具体选择包括增加人道主义的援助,协助训练阿富汗的警察队伍。中国已在中国国内培训阿富汗武装部队。《金融时报》认为:中国已逐渐意识到:如果美国和北约部队撤离阿富汗,固然使中国在毗邻阿富汗的中国境内集结的几十万大军松了一口气,但塔利班的卷土重来,不仅将使中国在阿富汗的大量投资(如铜矿等)血本无归,更重要的是塔利班对中国穆斯林集中地区的影响力将大大增强,这对陷于与“疆独”苦斗的中国政府是很大的麻烦。
笔者认为:至少在目前阶段,中美在阿富汗问题上扩大合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尤其对戒心重重的中国军方而言。美国当初出兵阿富汗,明打“反恐”的旗号,暗修抢占南亚与中东之间战略要道兼围堵中国的“栈道”。当年中方对美方入侵阿富汗的应对措施之一就是催生了“上海合作组织”。如今山姆大叔在阿富汗撑不下去了,想让中国玩一把英雄救美(或曰拖人下水),中国当然不会轻易上当。中国在阿富汗的损失再大,也不过是美国在阿富汗损失的一个零头。中国的上策会是继续坐山观虎斗,让美军/北约联军、塔利班两败俱伤以收渔翁之利。所以美国火鸡和北约烤鸡将继续在阿富汗烤箱里备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