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脑溢血后的第五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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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六,医院给了“night pass”,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到久违的家。从车里到家里,只有几步路,我们三人还是紧张的大呼小叫的像打仗一样。每个人都相当“总指挥”,都在抱怨别人不听话。好不容易老游落定在屋里的轮椅上,才有惊无险的松了一口气。老游现在要想动起来,还是很“兴师动众”的。
 
楼上的厕所,还留着老游的“作案现场”。澡盆里的血迹(放心,不是脑子里的血,是脚摔破了)地上的毛巾,一片狼藉。我是不敢再看一眼的,想到老游当时的挣扎,我又不在家,心里难过得不行。儿子体贴,跑去帮我搞干净了。
 
晚饭后,儿子做作业,老游坐在轮椅上在计算机前忙着(当然是一只手),我整理着信件。那种宁静与祥和的气氛,瞬间让我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是4周几乎没回过的家吗?那些枯黄的叶子从花盆里垂下头来,好像在提醒着我四周来对它们的忽视。我望着老游的背影,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怎么都不能想象他将从此残疾。
 
 只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才能体会这突然间的变故给人身体上,精神上带来的巨大的创伤与痛苦。要想乐观积极的面对,一时容易,一世难。就像有太阳的温暖和黑夜的寒冷一样,人总是要面对来自好坏两方面的力量。是的,很多人恢复了,但也有很多人落下了要面对一生的终身残疾,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老游的肌肉功能是在逐渐恢复着,同时,他的肌肉也在面临着萎缩和僵硬。痛苦和不方便以及对恢复程度的怀疑时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他,无论白天与黑夜。每走一步,他都在拼尽全力,在和他受损伤的大脑抗争着,和他不听使唤的半个身体较劲, 这绝非一个有着正常肢体功能的人所能体会。
 
从今天起,我们每天就要去门诊扎针灸了,和老游出趟门儿可是个力气活儿。不要说别的,就是把轮椅放进后trunk里,我也得拼尽全力,大喊一声才放的进去。这让我想起为什么拉纤的时候要喊号子。。。
 
有人问我累不累,怎么说呢,我累,甚至会莫名其妙的想失声痛哭。可是,当你的累和一个承受着巨大痛苦的人放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看看身上磕的几处淤青,却浑然不知识怎么回事,人的感觉, 真是在比较中存在的。
 
我在最难受的时候鼓励自己,痛苦是不可避免的,但也许它会伴随着成长。
 
人们说,友情就像是角落里的一坛陈年好酒,平时静静的躺在角落里,每当你打开它,它的醇厚和芳香才会沁入心扉。也许就是在这四周里,我体会最深的竟是人间的友谊。这份温暖好像在源源不断地给与我能量,给与老游能量。也许你们不知道,你们正在给与的要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
 
记得一个朋友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十几年前,她老公曾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车子抛锚,不得不下来截车求助。真是没人帮的话,冻死都有可能。当然,很多车都过去了,当最后那停下来帮助他的人告诉他,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知道此时人的心情是多么焦虑和无助。我想老游和我现在就是那个风雪夜被帮助的人,从此,我们更加懂得助人的重要。
 
我们已从医院discharge,转到courage center了,大约要在那里几个星期吧。
 
Our T-mobile cell phone no signal there.
 
替老游向大家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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