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去医院手术时,我心里已经完全放松了。医生说这是个小手术,一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
在等待手术的病房里,护士照例问了一大堆问题,,我一一作答。正说着,麻醉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三、四个人,很显然,是几个住院医生和实习的学生。
其中的一个大男孩走过来,他自我介绍说,他是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问我可不可以由他来给我做IV (就是在手臂静脉上扎入一个注射针头,之后的麻醉剂以及术后的输液,都将由此通过。)我说当然可以,非常欢迎。男孩听我这么一说挺高兴。他拿出一个针管,说在做IV前,先给我手臂上打一点儿麻药。这倒挺新鲜。此前我也曾做过几次IV,还没有一次是先打麻药的。看得出来,男孩对自己的技术不太有把握,需借助麻药。不过我还是欣然接受。
麻药打下去之后,男孩开始找静脉了。果然他业务不熟,一针刺下去,没有扎上静脉,他开始转动针头,在肉里试探着找血管。我不好意思盯着他的手看,怕他尴尬,就转过头来和医生搭讪。
终于,那男孩找到了血管、做好了IV。抬起头来,他已经是额前微汗,满脸通红了。我谢了他,对他说是我的血管太细,不好找,并告诉他,一点都不疼。我说的是真话。我的左臂当时真的没什么痛的感觉,麻药起了作用。手术醒来之后,发现左臂IV那里的皮肤已是青色。
一个多星期后,左臂那个地方的青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按下去仍然隐隐作痛。一位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说,如果当时我不愿意,可以拒绝让那男孩做IV,换个有经验的。我说我不能那样做。即使知道我真的是他的第一个病人,我也会心甘情愿地让他来练习。因为看到了他,我想到了我的大女儿。
那时候,大女儿也马上就是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就要去医院实习了。将心比心,我多么希望她的病人也能理解她,信任她,不给她难堪,让她在实践中增强信心,将来成为一个不错的医生。这就是做母亲的一点儿心思。
【后记:去年十一月,正在妇产科实习的女儿打来电话告知,她亲手为一位产妇接生了一个女婴,母女平安,一切顺利。女儿的兴奋之情溢于话音之中。我为女儿高兴的同时,也由衷地感谢那位产妇。】
2010年1月23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