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款的儿子在国外--金钱篇(1-2)

高山流水遇知音,从此为你乱弹琴.痴人说梦逢知傻,有空为你胡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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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麦

(1)

假期快要结束了,在最后几天,我不想让孩子们玩得太疯狂了,便决定开车到不远处随便逛逛,看看农庄,看看那里仍然保持原始生活方式的 AMISH 人的生活。

四个孩子,加上我,把车挤的满满的。当然是我开车, WEI 坐在我边上,三个小的在后排。坐定后,我戴上太阳眼镜,点着发动机,放响音乐,握住方向盘,轻轻一踩油门,在烈日下出发了。

当我们开到高速的入口处时,我微微加大踩油门的力度,回头看了一下后面奔驰而来的车流,打了个左拐弯灯,一加速,便成了那车流里的一份子,再继续踩下油门,速度立即超过了周围大多数车,平稳而快速地来到了五车道高速公路的最左边的快车道上。

“哇。。。过瘾!不光是因为阿姨的车技好吧?我看这主要还是归功于车好。” WEI 赞美着,对刚才加速超车的短短几秒钟很是欣赏。他转过身,对着后排的孩子们,问,“唉, KEVIN ,这是什么型号的 BMW ?”

“ BMW 735IL 。” KEVIN 好像想都没想便说出了这一串字符。有关技术性的问题和电子产品型号等这类问题,大家一般都要问 KEVIN 。

“哇,这是很好的车耶。是大宝马。” WEI 又问 FLORIAN ,“你的第一辆车将会是什么样的车?”

“会选一辆小一点的手动的二手车。” FLORIAN 认真地回答 WEI 。

“为什么呢?”我插嘴问。

“因为我首先要考虑省油、便宜,另外还要维修保险不贵等等。”

“干嘛要考虑这么多呢,那多没趣呀。” WEI 显然不同意 FLORIAN 的观点。

“我想我开始时,打工挣的钱肯定付不起太贵的费用,我要节省点。” FLORIAN 讲起节省来,好像很习惯,像个小大人似的。停顿片刻后,他问 WEI ,“那你呢?你准备买什么样的车呢?”

“也许不能像阿姨的车这么高级,但至少也要同等于 BMW 中的 5 字头系列的档次吧?”

“那你怎么挣来这么多钱,怎么支付这些费用呢?”

“我挣?哈哈,我得让我老爸给我买单。”

“你爸是不是一个大款呀?”

“他没有太多的钱,没有你爸挣得多,不过,我老爸很土的,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该怎么用钱,不知道什么是生活。我要是不帮他花的话,他那点钱,等到发霉,他还不花。”

“那是你爸的钱,他要是不同意给你呢?”

“不同意?我妈说了,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的钱都是我的钱。现在不给我,他们死了还得给我。”

“如果你买车的时候他还没有死呢?”

听到他们童言无忌,声调越来越高的谈话,我提高嗓门,打断了他们,“停止,就此停止吧,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嘛。”

他们没有再发出声音来。我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排的孩子们,又都低着头,专注地玩手中的新游戏。

看到前方 2 英里是休闲加油站的牌子, SARAH 说她要上洗手间。我换到慢车道上,准备下去。

后排的三个孩子蜂拥着奔向洗手间,我顺便给车加油, WEI 下车站在我边上舒展腿脚。

我握着油枪,看着表上越来越贵的油价,自言自语道:“开这么费油的车,大多数时候,只是载我自己一个人,真是划不来。”

“唉,你们这一代人有个共性,就是不会享受生活,我爸就是,他简直可以说是个老土,” WEI 对我讲着他的感受,“他们把钱看得很重。”

“但看你花起他的钱的样子,倒是感觉不到他们把钱看得很重。”在我的观念中,如果父母把钱看得很重,小孩一般不会太大手大脚地花钱。

“我喜欢挣大钱,小钱无所谓的。将来毕业了到华尔街混混,挣个百万美金年薪的,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WEI 看起来非常胸有成竹。

“当然可能,不过,不是每个人都一定能,要是每个人都能的话,那这百万年薪就等于十万了,你要挣千万,才算你厉害。”我自己听起来也觉得自己讲的话不像传统长辈的口吻,于是,语调一转,像是转换个身份,“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是花你父母的钱,还是应该节俭点,毕竟你爸挣钱也很辛苦,不容易。”讲完后, WEI 并没有表示同意或反对,我笑笑问 WEI ,“是不是觉得阿姨讲得不对,或者是多管闲事,讲得太多了?”

“没有。” WEI 看起来并没有把我看成有代沟的长辈,而是当朋友。他告诉我,“我可以节俭点,但我还是要尽可能多地把钱拿到手。我妈也这样对我讲,要把我老爸手上的钱尽量都拿过来,否则,十有九个男人会把钱花在别的女人身上,或者花在奶奶家人身上。阿姨你可能不知道,这是现代中国的特色。”

我没有接过他的这个话题,好像觉得这有点属于家庭隐私,不便继续。

油箱满了,我把油枪放回,收起信用卡,“ WEI ,我们先上车吧,坐在车里等 SARAH 他们。”

上了车, WEI 很神秘地告诉我:“放假前,我的银行帐户上一下就多出二万多美金来,很容易的。”

我看看他:“不会是违法的吧?”

“啧,不―――会!” WEI 把不字拖得老长,“告诉你,我是先对我妈讲,我是国际贸易专业的人,需要懂得炒股方面的知识,也需要实践经验,需要实战练习。于是,我妈背着我爸,给我汇来了一万美金,作为练习炒股的资金。过了不久,我就对我爸讲,这炒股太浪费时间,我还是应该把时间花在学习上,不想炒股了,要把已经买股的一万美金兑现。我告诉我爸,要兑现这一万美金,就必须要再往我的帐号里汇入一万二美金,否则,原来的一万就要损失一半。我爸没办法,就只好给我又汇来了一万二美金。”讲到这里, WEI 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他觉得他智慧超常。

“我听不懂,为什么还需要比原来买股更多的钱,去把原来的股兑现?这是什么游戏规则呀?”我很迷惑,的确不懂。

“我爸也不懂,他们那个年代的教授懂的东西实在是很少,除了他专业上的那点东西外,金融上的事情他是永远不会懂了,和他解释也是解释不清的。不过,他只要知道儿子需要钱的时候,他如果不汇来,就是他的不对,这就行了。”

“那你刚才讲的股票方面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严肃地问道,“而且,我觉得你一个刚刚上大学的人,就要拿真钱练习炒股,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据我所知,这类专业的学生,学校都有相应的模拟炒股软件供练习用的。用虚拟的钱,而不是真钱。”

“对付老爸,有时要有点策略。” WEI 对我诡异地一笑,“用虚拟的事实,获取真实的金钱。这是最高境界。”

“二万多美金,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对美国人来讲,这也不是小数目了。你爸身体不好,挣钱是需要付出健康作为代价呀。”我真诚地看着 WEI ,脑子里浮现出在国内时 WEI 的爸爸决心对 WEI 竭尽全力地付出、培养和关爱的神情; WEI 的妈妈对待 WEI 像对待怀抱里的孩童般的溺爱的样子。再想想 WEI 刚才的一番话,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作为他父母的朋友,我应该把这些告诉他们,并不是仅仅为了一件具体的事情,为了这二万多美金,而是为了对待孩子的方式方法和观念。但作为 WEI 信任的阿姨,我又应该把他对我讲的秘密继续保密。

也许, WEI 从我的眼神里读到点什么,他不解地对我讲:“阿姨,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发觉你有时候思维挺落伍的,喜欢小题大做。要是我这样告诉我妈的话,她一定会把我表扬得一塌糊涂!” WEI 若有所思,说,“现代社会复杂,要有足够的智慧和实力才能不吃亏,才能出人头地。”

“是吗?”听他这么讲,我糊涂得一塌糊涂,一点分辩力都没有了。我很小声地,没有底气地问。想想自己到现在还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并没有出人头地,是不是自己没有认清这个社会的复杂性,是不是自己智慧不够?

车内没有了讲话声,好静。 WEI 望着窗外,双目充满了自信,嘴角两边挂着一丝坚定的胜利者的微笑。我把看着 WEI 的目光,移到窗外,茫然地看着远方正在随风摆荡的小树,原本由感叹号组成的思绪,变成了一串串问号。

“我们回来了!” SARAH, FLORAIN 和 KEVIN 欢乐地飞奔回来,依次坐回到后排座位上。 KEVIN 递给我一杯冰冰的柠檬冰茶。我用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干热的肠胃感到好需要它。

各自忙乱地噼里啪啦把安全带系好,我们重新冲回到高速上,朝着目的地驶去。孩子们开始交流起玩新的游戏的经验。我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的路,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回放一幕幕在中国时看到的 WEI 的父母对待金钱的方式和观念的片断。


(2)

每次回国,和朋友聚会闲聊中,都会有人问起或者是结论性地发表观点,说,在美国混过的这些中国人,都对钱很看重,对钱这个字眼很敏感,都自私得要命。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也是这留美人群中的一个,现在被同胞看成是自私得要命的爱钱鬼,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尽管还没有意识到具体体现在哪里。然而,和WEI的父母以及他们的朋友等接触一段时间后,我却深深地感受到,这几个在中国的中国人,爱钱的程度远远超过我认识的在美国的中国人,自私的程度更是超过在美国的中国人,当然只指我所接触的这些个例。

WEI
的妈妈不但是大学里的老师,而且还都是教授。记得我们小的时候,眼里的老师都是高尚的,老师的话,我们都是竖起耳朵听,老师的行为,我们都是扬起头来看。现在长大了,能够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注视现代的老师教授们了,然而,看到的一切,却让我不禁为小时候对老师的信任和仰慕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有一次,和WEI的妈妈一起坐出租车到医院去看望她的一个正在住院的弟弟。和她同行是因为给她弟弟看病的主治医生正好是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她希望我能一起去,和这个医生打个招呼。

当出租车开到医院正门口时,她叫司机停下来,“就这里,停车!”

老实讲,刚回国时,听到这种居高临下命令式的讲话口气,特别的不习惯,心里总觉得对方听了后心里会很不舒服的。但久了,便发觉,讲的人顺口,听的人也习惯,我的担心实属多余。

“这里不好停。”司机一边讲,一边把车往前多开了大概有10左右的路。但车上的记价表恰好在这时往前跳了一档,显示着22元这个数字。当我拿出一张50元人民币递给司机时,WEI的妈妈把我拿着钱的手一推,“请你帮忙,哪能叫你付钱。”她快速地从她的小包里掏出几张零钱,塞给司机,“呐,正好,开张票!”司机数了一下,回头对她说,“还差一元。”她嗓音一下提高了八度,“我叫你前面停,你偏要开到这里来,我还没叫你免费送回去就算不错了!你还想跟我来多算钱?!”她不屑一顾的看了司机一眼,推开车门,同时拉了我一把,说,“我们下车。现在的人呀,个个都钻到钱眼里去了。”我尴尬地被她往车外拉着,一只手匆忙地掏着口袋,对司机说“我可能有一块零钱。”已经被拉到车外的我,回头把拿着一元钱硬币的手伸向车内的司机,还没等他伸过手来接,就已经听到了它在忙乱中被碰落地的声音,它在地上跳动了两下就滚进了下水道。硬币不见了,耳边却传来WEI的妈妈的声音,“快点,票。。。。。。别撕了,上面那张也给我,我可以报销的。。。。。。”

就这样,司机少收一元钱,给的发票不但是22元,而且还连着上面一个乘客的那张。我不知道在中国开出去的发票是不是要交税,如果要,那司机是不是就要亏本了?而WEI的妈妈,拿去报销的发票是22元再加上前面那张(我不知道是多少钱的)。

下了车,我们直往医院里面走。我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刚才那一幕,但WEI的妈妈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她对我说:“你们在美国坐不坐出租车?司机也都这么素质差吗?”

“我们住在小城市里,一般不需要坐出租车,有特殊情况实在需要时,就得打电话叫,不像在这里,大城市,人多车也多,可以招手上。”我说得都是事实,在我居住的那个小城市里,我还真的从来没有叫过出租车,到哪都得自己开车或是家人朋友开车。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办事或度假,一般下了飞机,就在机场租一辆车,自己开。

“还是我们中国发达,现在中国连小城市到处都是出租车。”她有时很崇洋媚外,但有时又很看不上国外的人和事似的,“你出国那会儿,国内还没有出租车,你到了美国,一般又不坐出租车,那么,就是说,你连出租车都不知道怎么坐了?”

“是呀,刚回国时,站在路边上,挥手叫停出租车,还真不知道摆出哪种动作是好?看看边上的其他叫车的人,个个都伸着右手臂,手腕关节像上了润滑油似的,手掌连着五个手指以每秒钟近10次的频率不停地煽动着。我也试着想向他们学,但一时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做这个动作。”

“哼,要我说,你们美国回来的,个个都是老土。”她看了我一眼,像是总结出真理似的,“要我说,还是想省钱,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

我没有再讲话,心里想,再怎么把钱看得重,也绝不会和出租车司机计较那一元钱,在我看来是应该付的一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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