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年轻人坠入情网后,爱得死去活来。于是,决定天天呆在一起,一天都不想再多等。刘娟一毕业,两人就马上结婚。那时,她刚满二十一岁。可接下来,刘娟才发现,爱不爱挺简单,可婚不婚,她答应了还不算,还得有单位开的介绍信,否则,这婚根本就结不成。
从刚开始办结婚证的那天起,刘娟就开始体会到社会与学校的诸多不同,至少,在学校时,到哪都有种被人宠的感觉。除了读书,还有爱情,加上随处可见的关注的目光。可现在,干什么都得求人,别人还总是露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刘娟从这些个不起眼的小事,立刻就体会到了权力的重要性。什么事,只要摊个官,办起事来,就立刻方便很多。
她觉得自己的爱情很像是超越现实的美梦,一睁开眼睛,美梦就消失了。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从梦境中走出来,可是现实却让自己不得不这么做。有时,连她自己都迷糊,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做梦:是梦中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实中的这个世界。她只知道:恋爱和婚姻完全不同。爱了,就可以不顾一切,毕竟爱与不爱,主要取决于当事人双方的态度。可一结婚,就不再是纯粹两个人的事,而是变成了两家的事、单位的事、街坊邻居和朋友的事。
她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有点烦。 好在,自己嫁的是艾思哲,一个成熟的男人。她从他的拥抱中体会到了什么是安全感,从他坚定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什么是信心。听他说话,可以让自己忘掉一切的窘丧。她觉得有个家真好,只要有他在,天塌不下来。她虔诚地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把自己的未来也一并交给了他。
其实,艾思哲那时已经开始酝酿下海,他敏锐地觉察到,这次经济改革的浪潮,似乎不可阻挡,他必须顺应潮流。对未来,他并不担心,只是考虑如何先安顿好眼下的这个小家,安顿好自己的新婚妻子。
艾思哲的单位没房,再说,他也不打算申请。不希望自己的一辈子被一间破房子给拴住。他希望刘娟将来能在单位申请房子,尽管她的资历还浅,还得排队,可是,熬一熬,过几年总能行。 只要打发掉这几年,以后总有办法。
于是,艾思哲从朋友那借了一间闲置的旧房,作为暂时的栖身处。那是一处将要拆迁的旧房,甚至可以说是危房。整幢楼的外墙,显得斑斑驳驳,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墙体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裂缝,有的都有手指头那么粗,据说是当年地震留下的痕迹。二楼没住人,只有楼下住着不多的几户人家。就连仅有的几户住家,也不是常住。偶尔住在那,不过是为了申明一下,自己的房主身份,好为将来动迁后的分房做些舆论准备。
刘娟的新家,正好在这座凹字形大楼的拐角处。从外面进去,得穿过一条不短的过道。要是大白天进去,过道会显得特别黑。晚上,楼道里则显得有些阴森,只有住户门前的过道上,稀稀拉拉地亮着几盏灯,仿佛在提示,这里还住着人家。
还好,离他们不远处,正好有一户四口之家。他们时不时发出的争吵,不仅没有让这对新婚不久的年轻人觉得吵闹,反倒觉得楼道里因此有了些生气。那户人家,有一双业已进入青春期的儿女,大约有些叛逆。不时会传来父母的训斥声和孩子们激烈的顶撞声。
刘娟从小到大,对邻居间这些吵吵闹闹的事,多多少少都见过,也就见怪不怪了。这些事,克服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惟独有一件事,却让她感到很为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想,只好靠艾思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