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日报》小说世界,2010年3月19日
3
我爱上了他,就像他爱上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爱他。也许因为他很英俊。也许因为他的那付眼神。他的朦胧的眼睛里有种东西,总让我联想到我所喜爱的一切事物、景观和意境。 他把我带到了一家小教会。那是我第一次去教会。颂歌唱到一半,彼得突然凑近我的耳朵,说:“米雪儿,你知道吗,是神把你带到我的身旁。为了你我不知道感谢神多少次了。” 我不是很清楚上帝的事。我信一种叫做缘的东西,我相信一切都是事先自然而然注定好了的。 “不是自然而然,是神在起作用。”他很认真地坚持说。 我并不觉得在我的自然而然和他的神之间有多大的不同,不过我还是频频点着头。 八个月后,我们结婚了。我一直梦想着能穿着洁白的婚纱走进教堂。虽然我并不很理解那教堂婚礼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那似乎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梦想成了真。这一切的幸福喜悦归功于彼得。他把这美好的一切带给了我。 婚礼上我的心充满了感激和幸福。对牧师的一切提问都报以“是”。我听牧师说道:你们将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我的心里没有疑问,我会和身边的这个男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永永远远,就象童话的最后一句总说的那样。 我搬进了彼得的小房子。彼得的小房子朴素得几乎一切都是自然色,整座房子就象是几根树干搭起来的一样。每天总有那么多事要做。有一天,我们忙到很晚,于是就决定出去买点简单的回来吃。我们去了家中式小馆买了几样套菜。那顿晚餐吃得很开心。吃完了,我到洗碗池旁洗我们用过的塑料勺。
“亲爱的,干吗要洗呢?”彼得走了过来。“那勺本来就是设计好一次性的,目的是让我们不用洗它。” “哦,我是想这勺质量还挺好的,很快洗洗还能有用处。”我回答,没太在意。 几天后,当我站在洗碗池前的时候,我又一次听到了彼得的声音:“米雪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用那一次性的勺了吗?怎么又在洗?” “是,可是……”这一次我有些支吾起来。 “把它扔了。” 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头。我想解释什么但是当我转过身看见彼得的脸时,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表情变得有些陌生。 一种害怕和不确定感悄悄涌上了我心头。
4
我有一个小香炉,它是我从中国城买来的小手工艺品。看到那香炉我就会想起还在国内的祖母。祖母每天点香。她手持着那香站在一幅观音像前为全家人祈福。那幅观音画像还是她特意请镇上的画画好手画的。她78岁的时候还走了十几里路,爬到一座圣山的顶上去敬拜佛祖。 也许是因为祖母诚信佛祖的关系,我也继承了她点香的习惯。每当我碰到大的事情,我就会点根香,借着袅袅上扬的烟雾,我会和我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明默默交流。 那一阵,彼得头痛得厉害,医生讲不出原因来。刚开始的几天他还能勉强去上班,后来就不行了。 “我们去做个扫描吧!”我催促他。 他摇摇头说:“我以前也有过,没事。” “但是以前有痛这么久吗?” “是没有,不过我现在也没有那时候年轻不是么。” 他病的时候和他身体好的时候看上去真不同啊。他原先是那样的英俊帅气,那样的精神抖擞。可是现在,他那苍白无力的样子真让我难受。 我取出了那个香炉,点上了香。我站在厨房的炉台前,香炉就在那上面放着。我开始为彼得祈祷起来。 彼得从外面回来了,他闻了闻,看了看四周,问道:“那味道是哪儿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已经发现了台子上的香炉和烧剩了一小节的香。 “那是什么?” “彼得,我刚才烧了几根香,替你跟神明祈了祷。” “为我祈祷?烧那些玩艺儿?”彼得满脸疑惑和不安。 “其实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诚。” 我想安慰他。 “错了。” 他打断了我的话。“你大错特错了。假如不是通过神的道,不要乱做。” “我是用的神的道……” “你知道什么是神的道什么不是吗?”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我,你可以跟我讲明啊。”我的声调越来越紧张。 “你先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为什么要扔啊?”我不解。 “因为那是神不喜欢的东西,是偶像,你懂吗?” “我不能啊彼得。那个香炉是个工艺品,那是,那是很纯洁的东西啊。” “不是的,它们不是纯洁的东西。” 想着那一次的正面冲突,我的身体开始蜷缩起来。 (待续)
《蜗居》之我爱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