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奶家

  小的候,在奶奶家里住一段时间,直到在,从感情上来说,我是和爸爸的家人有近感,也就是那个候培起来的吧。
    
妈妈说,我8个月前是我大姑在帮忙照看我,大姑家的表哥比我大4岁,当时大姑父的妹妹也在大姑家,所以大姑还可以照看我。但后来我大姑又怀孕了,大姑父的妹妹也结婚了,就无法再照顾我了,所以我8个月的候就被送回我奶奶家了。想想,奶奶是真的不容易,8个月大的孩子,还不会自己吃饭,那个时候,生活不富裕,自然没有奶粉什么的,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带呀?据妈妈说,妈妈当时一般就是每个月往家里买一定数量的饼干,应该还是很解决问题的吧。记得上大学时我还有用开水或冲了的奶粉水泡饼干吃的习惯,当时同学们看见了都说受不了。
  但是什
么时候,因原因又回到妈妈的,就好象不清了。说是我3岁时的,有4岁时的,因为东北经常说虚岁,所以就很乱。对于原因,奶奶和姑姑们说是因为我妈妈想我就让我回妈妈身边了,而妈妈说是因为二姑有了小孩儿需要奶奶照看,就让我走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我大了,跑得快了起来,奶奶是小脚,没有办法追我,很难照看得周到,就让我去妈妈那里了。我根据记忆推理了几次,也是没有弄明白,也只好作
   奶奶家当时在真正的屯子里,好象是叫繁荣公社繁荣大队几小队(忘了),而老人们都叫那里为“头排十”,应该是成立公社什么的之前的名称吧。
   村子有多大呢?那时小,印象中的屯子自然是非常非常的大了,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要有一会儿呢,从大人的眼光来看估计应该也没有多大吧。隐约记得奶奶家住在屯子的西头第二家,第一家里有个女孩儿,比我大一点儿,叫小翠,在一起玩儿过。我的老爷老奶家,也就是我爷爷的最小的弟弟家,在奶奶家前面的一排里的斜前方,老奶的最小的女儿我那小老姑叫小华,比我大一岁,特别特别的精明,有很多的传奇,可长大后,学习却不好,好像这是他们家女孩子的特点。
    在奶奶家的事情,基本上不记得了,只有些片段,可还不知道是否准确,也许很多都是后来大人们说起来过,自己就觉得是自己的记忆了。
   对爷爷的印象是最深的。爷爷每天出来进去,嘴里总是念念叨叨的背一些东西,我当时不明白意思,只是跟着就记住了一些比如“三纲五常,仁义礼智信”,“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妇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温良恭俭让”,“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是亲三分向,是火烧成灰",“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等等等等。
   现在还记得我和爷爷躺在炕上,脸对着脸,听爷爷给我讲故事。好像当时爷爷给我讲的是封神榜或叫封神演义吧,但我记住的只有土行孙,因为太神奇了,一会儿钻到地下一会儿又出来,还能穿墙走壁的,别的就都忘了。
   再一个耳濡目染的,就是爷爷的爱帮助人。无论是亲戚朋友,近邻远亲,只要找来了,爷爷就总会全力帮忙的。记得有一段时间,有个叫孙洪绪的孩子,可能当时已经10好几了吧,父母亲去世了,我爷爷就把他领到家里来了。后来他大了些,爷爷就找几个人商量,帮他盖了一个马架,给他安排了个家。后来,那个人结了婚,好像还做了民办教师,过年过节还总是会来看望爷爷的。但爷爷的脾气不好,往往是全力帮了人了,但几句话就又可能把人得罪了。不过总的说来,虽然我那时候小,还是能感到人们对爷爷的尊重和信赖的。
    据说爷爷的性格很有特点。他能说会道,口才非常好。做事情不像一般的农民那样冲动,会把前前后后想明白才决定,平时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因此有时村里的人会说:“你是不是走路都怕被树叶砸着呀?”但是又是个特别刚性的一个人,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他,虽然个子不高,但是敢打架。记得奶奶说,一听见外面打起来了就害怕,因为爷爷有时是为自己争理,而有的时候又是纯粹的打抱不平,这样,打架有他的时候就特别多。但因为爷爷能把事情说明白,理清楚,因此村里的横人一般也不敢欺负他,别人则都挺尊重他的,好像还曾经当过主任什么的。
    奶奶是个话不多但很聪明的女人,是那种能把事情看得很明白,做事情很有分寸的那种人。爷爷脾气不好,在很多方面特别是为人处世人情来往上是很挑剔的,但是对奶奶很佩服。因为奶奶从来不象大部分农村妇女那样扯闲话,从不说长道短,也不传话,后来因为我奶奶不和老奶说话了,但是对外人从来不说和老奶的矛盾,更不说老奶的坏话。她为人可谓是不卑不亢,没有过分的热情,也不冷淡。对爷爷则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一忍,什么时候该指出他的不足,我记得爷爷对奶奶的评价就是:“从你奶奶那里你就可以知道什么叫家有贤妻男儿在外不做横事。”
    隐约记得小的时候的趣事是哭奶奶。当时,在屯子的最西头有个小庙儿,那时哪家死了人,家里人要披麻戴孝的一路大哭着到庙里去上香,叫“报庙儿”,意思好像就是告诉佛祖呀神仙什么的,家里有人要去了吧。因为奶奶家住在屯子靠西头,报庙儿的人就路过奶奶家到庙里去,结果我就学会了,成了给来客表演的一个节目。每当有客人或亲戚来家里,往往奶奶就笑着说:“要是奶奶死了你怎么办呀?”我就往炕中间儿一坐,边装哭边拍打着炕:“哎—呀—我的奶奶呀——”。
  我爸爸家的传统就是特爱逗孩子,就是斗嘴,努力把孩子逗哭的那种。洋洋会说话后,我无意中自然就是要逗的,老公就在旁边感叹:“怪不得你们家人都是伶牙俐齿的,原来那都是从小练出来的。”
   当时只有大姑有小孩儿,但因为大姑没有工作不上班,自己带孩子,因此她的孩子也不是总来奶奶家(他们的姥姥家),家里经常就是我一个小辈,自然就是大家斗嘴考验的对象。记得当时的一个项目是推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如:“你姑姑的婆婆的妹妹,你应该称呼什么呀?”,“你爸爸的舅舅的儿媳妇,该怎么叫呀?”反正就是尽量地拐无数个弯儿,然后让我说明互相的关系和称呼。再有就是家里人的属相什么的,所以直到现在,我的姑姑姑父叔叔婶婶包括他们的孩子的属相我都知道。至于就某件事儿说说看法,来点儿小演讲什么的,那就是日常生活,现在都不记得了。也许因此,我从小就爱说,爱逗,喜欢竞争,对于大家说上学时不喜欢考试就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我是一到考试时就特兴奋,悄悄地给自己定好几个目标,比如要第一个交卷,要比同学早多长时间做完,如果上一次没有考好会定这次超过谁等等。
   有时我也耍赖。印象中,经常和老叔(他比我大7岁)逗,急了,就一定要和他反着,他说:“小波,过来。”我就说:“不过来。”他说:“小波不过来。”我就边往过跑边说:“过来”,他就接着说:“小波有钱”,我自然说:“没有”,他就说:“小波没钱”,我就说“有钱”,这样逗的结果,往往是我就不知不觉中上当,把自己本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拿出来了,比如饼干了什么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环境吧,我确实是从小就伶牙俐齿的,虽然现在说话是经常结结巴巴的了,但是实心眼儿的毛病却至今没有变,嘿嘿,本性难移。
    再有最好玩儿的好像就是总是把自己和李铁梅相比,站在铁梅的年画儿前因为眼睛小不敢说自己和铁梅一样漂亮,就搔首弄姿扭动腰身地说:“看我的腰,和铁梅的一样细”。
  可能最后奶奶决定让我回到妈妈那里去的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麻袋事件吧。有一天,我和我小老姑小华还有一帮孩子一起玩儿,不知为什么就到了屯子里的一个下放的人的家里了,那个人好象是单身,因为隐约记得大家说那人是个跑腿儿(东北话,单身的意思),而且那人的炕上好像只有一个铺盖卷儿,有家的人一般是不那样叠被的,至少要有个被垛的。好像当时那人不在家吧,不知怎么,就找见了一条麻袋,小华说要试试麻袋能不能装下人,她说在这帮孩子中,我个子最小,她就让我进去,我就傻乎乎的钻进去,还老老实实地让他们把口系住了,因为小华说试试,然后就放我出来的。实际上这是他们的(也许只是她的)恶作剧,把我装进去之后,系上麻袋口,他们就跑了。我哭着闹着可就是出不去。奶奶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了我,把我解救出来。现在想来,时间长了,也许会真的有生命危险吧。因此,我爷爷非常生气,因为他觉得本来小华在外面是应该护着我的,结果却对我这样,就去找我老爷老奶说这事儿,但小华是他们8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们的老姑娘那是心尖儿,根本舍不得训斥。爷爷奶奶自然生气,据说,从那之后,我奶奶就不和我老奶说话了。
   虽然奶奶家是在屯子里,但可能一方面我爷爷就认为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随便出去,那样就疯了,再有就是当时我应该算是掌上明珠吧,因此我好像出去的并不多,因此并没有真正地接触到农村的人和事儿,更多的是在家里,长大后虽然大家都觉得我是外向的性格,但实际上我是非常宅的,非常喜欢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做些也许没有什么意义的事儿。 
   在奶奶家的这几年,可能也是我性格形成的几年,我觉得我的性格中很多方面都能从这几年找到源头,可能就是现代教育所说的3岁之前是形成人格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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