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鱼行动（7）天下风云出我辈之潮汕英豪（结局篇上）

好了，收拾好了该下场了。

《哈姆雷特》


条条块块的关系理顺后，朱老总开始收拾残局了。

小虎之所以把潮汕税案解释为残局，是因为如果我们退回到十年前来看，潮汕税案本身不是个独立事件，而是几个更大的事件的副产品。

其实，潮汕税案的前前后后，方方面面的情况，朱老总早在事发几年前就已经掌握了。

据可靠消息，中国大陆境内五百万以上的资金调动都是由安全部门监控的。

所有重要人物各方面的证据有的是，但是需要树谁作典型，需要对谁下手段，需要何时何地来发动就是审时度势的政治手腕了。

这和远华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在乎你赚了多少钱，关键是你在为谁赚钱。

如果为我党我军作经济工作的小爬爬虎忘记了最高领袖是谁，就到了该提醒一下他们我党的尊讳是“共产”二字的时候了。

荣老板懂这个道理，所以死后哀荣可以盖党旗。

周杨仰牟之流不懂或存在侥幸心理，犯了政治幼稚病，就等着收拾吧。

所以，除了政治作秀，把“疾恶如仇”“性如烈火”“清正廉洁”等词语用在国务委员以上的政治人物身上是不恰当的。

天子没有私事，他也不接受贿赂。

上世纪90年代中叶，中国当局所面临的几件迫在眉睫的大事情是：

第一，如何威慑台独应对台海危机。

军队的重要性在沉沦了近十年后再次凸现，直接结果就是1996的东海军演。

在这次军演中，我国军方把在对越自卫反击战后卧薪尝胆的成果都拿出来献宝了。

这也是在美军第一次海湾战争中优异表现的刺激下，军队自发努力后的结果。

朱老总是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得罪心气正高的军方的。

同时，东海军演不仅把历年的国库节余消耗殆尽，军队自己的小金库也折腾了个七七八八，借机会狂捞一票在所难免。

但是，坏事就坏在军队自己内部出了两头害群之马，居然为了几百万，把国家花了几百亿才藏好的底牌给漏出去了。

就好象两个人玩梭哈，庄家一手臭牌焦头烂额，闲家手里捏着几个小筹码咄咄逼人。

这时候，庄家故作豪情干云，把所有筹码一推，准备把江湖宵小吓退就拉倒了。

谁知道自己的马仔早被人家收买作了“二五仔”，在身后又挤眉又弄眼地打信号。

闲家毕竟本钱太小，不敢全信，但是在那里放开手脚叫板就让人受不了。

结果是，1996年的动静整得那么大，却连台湾香港二流商人都没唬住，连小虎这样的都知道北京是在诈和。

这就不难理解1996年后，中央开始斩断军队和地方的经济往来，把军队的黑金军费强行纳入财政预算体系，导致现在预算中的军费急剧上升而引起各国侧目。

在折了两个家老，一个宿老的代价下，这次军费的阳光计划还算成功，顺带牵出潮汕，厦门和香港的问题也就不足为怪了。

第二，国际局势瞬息万变，1997年的一场金融风暴把亚洲那些小龙小虎彻底打回原形。

如何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同时消化掉刚抢回来的一块肥厚油腻的大肉——香港，就成了1997年前后的重中之重。

其他问题，例如下岗走私之类那是后话了。

小龙小虎个个争先恐后地贬值货币，对中国固定汇率制是一个冲击。

为了大局，人民币汇率维持不变就相当于对小龙小虎货币的相对升值，外贸出口哗啦就掉下来了。

用老赵的话说：1996年前是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吨地干，1997年那是一吨不吨，到了1998年，嘿嘿就只能玩四自三不见了。

要知道外贸口在当年可顶着中国GDP增长的半壁江山呢，垮了还得了？

朱老总是很懂得轻重缓急的，起手就是一计猛药：提高出口退税率。

出口退税表面上是各国通行的一种财政补贴。

可是到了中国这个特殊的经济体中，立刻就象北京的蝴蝶翅膀引发了一场横扫全球的风暴。

其结果就是中国趁天下大乱，一举占据了全球生产布局的低端成为世界工厂。

这就是大国的好处，沧海横流，方现英雄本色。

用多年来勒紧裤腰带的钱顶住，就赢得了信用，抢占了市场。

潮汕故事只是“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的小成本，也是大时代中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

那么这一切是如何达到的呢？

这就是中国经济的秘密了。

提高出口退税率看上去是财政出钱，外贸出力，银行印票子，老百姓有工作的大好事（凯恩斯勋爵的中国遗产！）。

可是，不要忘记，中国独步天下的“官办经济”，其主体不是个人，是条条块块的头头脑脑们。

只有激励这些小利益集团才可能推动整个经济。

首先看出门道的是潮汕籍的香港商人，中央要的是GDP的数字和大国的面子，地方要的是官位的升迁和国库的钱，军队眼里只有战争时期（权）和战争准备时期（钱）。

那就好，香港商人就是帮助中央实现扩张性财政政策的媒介。

所以，这个生意也就是他们作得最成功。

按照国家规定，出口退税必须提供供货企业的“增值税专用发票”、海关的“出口货物报关单”、外汇管理部门的“出口收汇核销单”、征税机关的“专用税票”，也就是人们习惯上统称的“两单两票”。

这些凭证从不同的环节证实一笔出口业务的真实：

“增值税专用发票”证明出口企业确实购进货物，

“出口货物报关单”证明货物确实出口，

“出口收汇核销单”证明外商确实向国内汇入外汇，

“专用税票”证明出口企业按国家规定预缴40%的销项税款。

潮汕商人竟按照这些环节建立了一套“专业化分工、一条龙作业”的链条。

“增值税专用发票”有专门成立的公司虚开，报关单花钱就可以买到，外汇到外汇管理部门或地下钱庄调剂兑换，专用税票（真票）也有税务局专人提供。

各路财神纷纷雁过拔毛。

当时的大概的分成比例是一笔17%的退税，

2%归虚开出“出口货物报关单”的海关，

2%归卖“增值税专用发票”和“专用税票” 的税务局，

2%归卖“出口收汇核销单”的外汇管理部门，

2%归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的公司，

2%归CLAIM退税的公司。

剩下小虎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应该还在党政军的大锅里，不太可能真落在个人手里。

以前听说过有一个一级业务员想撤退，把大概500万的税款不知怎么地弄出来了，人也上了飞机到了南美，后来就没消息了。

小虎还为这事专门问过顶头上司，他老人家怪眼一翻吐出了冷冰冰的四个字：“人间蒸发。”

别说是一个小业务员利欲熏心了，就是外汇管理局局长又如何？

还不是一个大头从楼上栽下来，作了刀下之鬼。

作人千万不要贪那，不贪当炮灰还有人救，否则，人家还巴不得有机会杀人灭口那。



争取这两天写完，喝水先。

忘了喊两句口号“保卫西河！保卫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