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小曼一再说自己脱不开身去北京跟麦奇文见面,麦奇文还是锲而不舍地抓住机会就做动员工作。
一碰到困难就往后退,绝对不是麦奇文的风格。如果她是这种人,她麾下的公司,在香港这种竞争激烈的商业社会怎么会芝麻开花节节高!
李小曼瘦了十多斤,瘦了十多斤的李小曼是什么样子?她不屈不挠地电话轰炸,短信轰炸,终于让李小曼举手投降,现让吴珍珍给自己拍了张照片,从网上传给麦奇文。
李小曼的性子可以跟麦奇文耗,可是她的银子却耗不起。你说这什么世道,连要照片都被麦奇文玩成资本游戏——李小曼深刻地感觉到,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如果她李小曼有麦奇文十分之一的有钱,她还有能力跟再跟她耗下去。
拿到李小曼百分百真实得如同惨淡人生的玉照,凭着夏天面对面对小曼的印象,麦奇文大致估算出她的身材和衣服尺码,开始预备给李小曼的礼物。
她先到自己的衣橱里找。她有一间房间专门放衣服,就是人们所说的走入式衣柜。麦奇文跟一般上流社会的“名媛”不同,她爱读书胜过爱买衣服,应酬大多穿西装,不怎么穿晚礼服,上班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件衬衫,所以衣柜里的衣服并不算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她穿过的,不能拿来送人。她记得李小曼特别喜欢穿连衣裙,于是在自己有限的裙装里翻检,终于发现一条自己那次跟老公在欧洲逛街的时候买的黑色连衣裙,当时她刚生完孩子,人也比较丰满,试穿的时候刚好,回到香港,一是没有什么机会穿,二是她为家庭为公司操劳,很快瘦下去,这条连衣裙显大,所以一直没穿,连标签还在上面没拆。她目测一下,觉得小曼穿应该刚好,所以特地拿出来放在一边。
麦奇文是梨型身材,上身苗条,腿粗,所以她穿裤装多;李小曼是苹果型身材,上身丰满,腿相对来说比较细,所以总爱把腿露出来。改日麦奇文上班,找一个身材看上去跟李小曼差不多,穿衣风格她认为比较过关的女下属,给她一个限额,让她帮忙按照她自己的喜好买两套衣服,一套日常裤装,一套日常裙装。
下属领命而去,但是对老板的吩咐匪夷所思。
接着麦奇文又趁着周末带着孩子上街们之际,买了一整套的护肤品。妈咪难得逛街,几个孩子看出反常。不过她们对这种逛街买女性服装装饰品护理品也无兴趣,趁机敲妈咪的竹杠,要求吃肯德基。
麦奇文那天心情大好,特地开恩,让司机买了几盒家庭套装,带回家给孩子们大开吃戒,把几个小鬼吃得满嘴是渣,不亦乐乎。
孩子们吃了想吃的炸鸡,都乖得很,不调皮捣蛋,麦奇文抓紧时间致电林子宁——吴孝严在美国读书时候的死党,如今在上海工作。
东拉西扯一通之后,林子宁问:“你找我什么事,不会为这些鸡毛蒜皮吧?”
麦奇文叹气:“我发现你自从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之后,人越来越俗气。难道我没事不可以问候老朋友?”
林子宁在那边点头:“嘿嘿,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
麦奇文也嘿嘿一声,最终归入主题:“孟春他,他还在上海?”
孟春者,林子宁的表弟周孟春也。
林子宁问:“你要来上海?有什么要帮忙的,我来帮你好了,他你指望不上了。他上个月刚刚被他们公司调到北京,分管北京所有的业务。”
麦奇文内心狂跳,好像古代养在深闺的二八少女在清明节出门踏青,在元宵夜出门观灯,路遇英俊少年在杨柳树下,在灯火阑珊处冲她回眸一笑,一瞬间,杨柳也好月色也好,都失去了颜色。
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问:“那他最近有没有女朋友?”上次问起的时候他还是单身,总不会闪婚吧。
林子宁在那边笑:“女朋友?他这一会儿北京一会儿上海的,哪有机会认识女朋友?怎么,你想给他介绍?”
麦奇文连忙否认:“我?我那边用了几个人,不是男人就是已婚女人,哪有什么单身女介绍给他?不过,既然他现在都是王老五一个,我以后招人,可以考虑多招单身女,碰到好的,介绍给他。”
林子宁嗤的一声笑:“你是不是最近要去北京?要开始运作了?好啊,你去,让孟春请你喝酒,反正他也在北京,人刚去,朋友也不多,应该有时间。”
麦奇文心情巨好!周孟春生长在东南亚,英语国语粤语闽南话客家话都会说,歌唱得一等一的棒!李小曼别的不说,在唱歌上面还是可以跟他拼一拼的。她就是买人绑架,也把李小曼绑到北京去。
麦奇文连上陈明快,问她那边的进展,鼓劲说:“你要抓紧啊!我这边已经给小曼准备好帅哥一枚给她做候补。到时候咱们看,她跟哪边来电快!”
陈明快那边翻翻白眼,没精打采地说:“什么候补啊?我这边正点的两个都被炒了!人家那边自己谈上了,洋帅哥不要了,让我回绝了。”
啊?麦奇文傻了——几天不过问,形势大转变?这转变来得也忒快了些,比金融危机来得还让人措手不及。
她疑惑地问:“小曼爱上了一个人?哪里的?那人是干什么的?作家还是画家还是音乐家?”
陈明快说:“哼哼,一个小警察,本地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小曼——跟一个小警察?麦奇文的脑子一下子交通堵塞。看来她真要一辈子扎根家乡,热爱家乡,建设家乡了。怪不得她让她去北京见面,她左推右挡,磨磨叽叽,就是不肯答应。
麦奇文说:“还有希望还有希望。我一定要把小曼拉到北京去,说不定我这候补的能成呢!”
陈明快怏怏地提不起精神:“我觉得希望不大。”
“她们到了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我才懒得管呢!”
“喂喂,你怎么这样?”
“还能怎么样?她太让我伤心了她!我这里千辛万苦地给她牵线拉头,中翻英英翻中的,好容易把凉水煮成半热水,结果她一个 STOP 就给我停了,你说我容易嘛我?她要是为了韩寒或者周杰伦也就算了,那我还能有点安慰,你说为了那么个小警察,我,我,让我情何以堪?!”
如果不是隔着重重大洋,而是跟麦奇文面对面,陈明快肯定要痛哭一场,让眼泪唰唰地尽情往下淌,不成洋也成江。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陈明快不知道,李小曼目前的正牌警察男友名字恰恰就叫周捷伦,跟天王巨星周帅哥一字之差,这身家才华魅力可就差到千里之外去了。
麦奇文心里直打鼓:“他们不会闪婚吧?小曼这年龄——”她打了个哏,接着说,“从小曼以往的恋爱史看,她一谈恋爱就发昏,还真难说——”
陈明快附和说:“还真难说。男怕蠢,女怕昏,婆婆就怕是单亲。我跟你说,小曼还真有闪婚的可能——你说如果还没谈婚论嫁,她干嘛先把别的候选人全都回绝了?!”
越说越着急,好像李小曼明天就要去注册结婚了一样。
麦奇文突发奇想:“要么我去北京之前先飞济南看看小曼的男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我们小曼抛弃一切,不爱江山爱美男!”
陈明快傻了:“啊?”她心里说,“牛啊,这么来啊?不是一般的彪悍!”
跟陈明快交流之后,麦奇文决定还是从李小曼身上下手。她不再通过网络,而是直接打电话给李小曼,拿出当年中美合作所审地下党的功夫,展开凌厉的攻势,对李小曼进行刑讯逼供。
忠厚老实的李小曼哪里架得住这个啊?夏天的时候在上海她就没招架住,把自己自幼儿园时代开始的萌芽恋,小学时代的朦胧恋,初中时代的悸动恋,高中时代的单思恋,大学时代的真初恋,以及大学以后的种种失败恋全部交待清楚,没有任何保留,没有任何隐藏,叛变得如此彻底,比甫志高还甫志高。
这一次李小曼也大节不保。本来想低调的她,在麦奇文攻坚战一样密集的火力下彻底失守,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如何通过网络跟周捷伦认识的,如何在他的要求下见面的,他是如何主动追她的,她是如何缴械投降的。
最后她还交待,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要见伯母的阶段了。
麦奇文压低声音追问:“都要见伯母了?那你们上床了没有?我猜肯定上了!”
李小曼晕倒!怎么跟陈明快一样啊?一个豪门贵妇,怎么这么低级趣味,这么不含蓄呀!
“到底上了没有?”麦奇文声音虽低,可是火力一点也不轻。
“没。我们是很纯洁滴!”李小曼本的回答,让麦奇文鸡皮疙瘩落一地。
她还纯洁?
“那肯定接吻了!”麦奇文自言自语。
李小曼彻底被雷倒——有哪对恋人还没接吻就要见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