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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这一别,再见不知何日?
为了白光要去美国的问题,徐明考虑了好几天,她仔细地进行了分析、对比、估计,最后还是决定让他走,否则是很不安全的。他走后,自然一切责任都落在自己的肩上,那也只好多吃一些苦头、多受点折磨罢了。于是对白光说:“算你有眼力!看准了我宁亏挤不损人的个性。为了你的安全和前途着想,我就承担起这一切责任,你好好地出国去走走看看,学点新东西回来。但你必须时时记挂着:家中尚有年迈的父亲,应该伺奉;众多年幼的儿女,待你抚育;还有时时刻刻盼你平安归来的我。”话未说完,她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他紧紧地搂着她说:“我又怎舍得离开你们?!这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啊!我的心绪已经非常纷乱,说不出任何话来表达我的内心感情,只好重复以前说过的老话:但愿两心知,但愿长相忆!两情总依依,虽别亦犹在!”
许多天来,他俩总为即将远离而说个不停。从认识到现在,他们经历了许多次离别,但是没有一次,象这样相距遥远而又归期无定,充满不可预知的无奈和恐慌。
白光一再叮嘱:“千万要保重你自己,而且要尽快振作精神,才能对付即将发生的社会变革;对于儿女,一定要着重教育,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之间的联系,绝对不能中断!要晓得,一纸家书抵万金啊!每想到我走之后,一切的责任都要你个人承担,我就很不忍心离开了!”
徐明却故作轻松地说:“你放心,即使天垮下来,也有我这长杠子顶着呢!只要你过了河,别忘记为你撑船的人就行。”
白光把她的手握过来放在自己的心上,“我们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我是怎样的为人,你应该最清楚啊!”
“只愿君心似我心,始终如一,我就没有什么可担虑的了。”
眨眼之间,白光远离家人的日期到了。白天,亲戚朋友不断来访话别;夜间,却又被孩子们纠缠问这问那,加上姑婆也在一旁不停唠叨。等到人走安静后,白光却已精疲力尽,累得倒头便呼呼大睡;而徐明却辗转床头,久久难以合眼,一切往事都象走马灯一样在脑中盘旋,直至金鸡报晓,才勉强打了个盹儿。可是白光一觉醒来,又紧紧地搂着她说个不停。
早饭后,徐明只好忍受着内心的痛苦,强打精神,带上儿女和姑婆送白光去轮船码头。亲戚朋友都赶来送行,一同坐在码头边的茶馆里话别。不一会儿,轮船的汽笛拉响了,一声声地催人泪下啊!儿女们紧紧地拉着爸爸不停地喊叫:“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能走!”徐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眼睁睁地看着那不解人意的庞然大物--轮船,把他载走了!这一别,再见不知何日?!从此海角天涯,难于聚首,难道这是命中的劫数、前世注定了么?
“所有的颠沛流离,最后都由大江走向大海;所有的生离死别,都发生在某一个码头 —— 上了船,就是一生。”
江边送别
(一九四九年春于符阳)
歧路依依话别离,江轮汽笛紧相催;
儿女趋前声唧唧,齐叫爸爸要早回!
力强年富正当时,韶华易逝应直追;
待君事毕归来日,团圆家宴共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