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历的四清运动
光阴荏苒,说起来那是四十五年前的往事了。那一年我正上大学二年级。学校党委在组织政治学习时,传达了毛主席与毛远新的谈话。毛主席在拒绝了毛远新邀请他去参观某新科技成果展览会后,批评他说:你就关心这个!你大学毕业了,你们校长给你发了毕业证,我也不承认。你不到工厂参加“五反”,你就不了解工人;你不到农村参加“四清”,你就不了解农民。大学生必须补上阶级斗争这一课。他又说,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必须在阶级斗争的大风大浪中锻炼成长。伟大领袖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学校党委便积极与地方联系,准备组织全校师生去农村参加“四清”运动。那时,校党委还是十分重视教学的,坚持学生应“以学为主”的教学方针。为了减少因参加“四清”对教学的影响,决定当年不放寒、暑假。那年寒假我们都被留下参加培训。学习毛主席关于青年运动的方向,知识份子必须与工农相结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等论述,请地方领导到校做报告,认清“四清”运动对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伟大意义。精读中共中央“关于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即“二十三条”等有关文件,为参加“四清”作好思想准备和政治理论准备。我那时担任年级团委书记,又在积极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把参加“四清”,看作是党对自己的政治考验。所以学起来特别认真,不耻下问,记了一大本的笔记。我记得“二十三条”里提出,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那时是一种新提法,我们都不理解其深刻含义。地方上作报告的领导特别作了解释。他说的很风趣。他说,不走社会主义道路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这好理解。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有群众有干部,有一般干部有领导干部,有党员也有的不是党员,对群众,对一般干部,对党外的,原则上是教育问题。所谓党内当权派,就是当官有权的,说了算的。如果他带头走资本主义道路,那影响就大了。我们就是要通过“四清”运动,发动群众把他们揪出来打倒,把他们的权夺过来。
学校想让我们参加“四清”的全过程,寒假过后又上了两个半月的课,
我们学校参加四川省温江地区的“四清”。我们班30名同学被分在该地区新都县的严家桥公社。温江地委的一个副书记担任公社社教工作团团长,负责各生产大队“四清”的叫社教工作队,也叫“四清工作队”。
那天早晨,天空阴沉沉的,我们早早起了床,把被褥打成行军包,把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装在一个手提包里。早饭后,登上一辆大卡车。卡车坑洼不平的公路上大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严家桥公社委员会所在地就在严家桥镇。严家桥镇不大,只有一条南北的街道,不宽的道两边是成排的饭馆、店铺和手工作坊。唯一一座砖瓦结构的二层小楼十分扎眼,那是严家桥供销社商店。据说,是六零年这里遭遇洪灾时,供销社领导虚报受灾损失,用骗来的钱盖起来的。镇上居民不过千人,按政社合一的原则,这里归公社管辖。
社委会办公地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北南东西四周都建有房子。北面一排房是公社领导的办公室,东厢房是财会室和库房,西厢房是食堂,南面一排是工作人员的宿舍。车进院后,就开始下雨。雨不大,但天空阴沉的看不到一丝亮,估计雨下到第二天也不会停下来。
我们的带队老师叫戎志刚,他也是我们年级的政治辅导员和党支部书记。二十多岁,他是在大学入的党,毕业后留校从事学生的思想教育河管理工作。
在公社食堂吃完午饭后,我们蹲在公社大院里等待分配。
黄家楼大队距严家桥镇约16里地,是离公社比较远的一个大队。张会计领着我俩,开始走了一段公路。那时的乡间公路都是碎石子铺成的。因为地上积了水,我们都学他也打起赤脚。我是北方人,从没光脚走过路。头一次光脚走在碎石子上,脚底就像针扎一样疼痛。天下着雨,我用块塑料布盖住背包,人淋在雨里,很快上下都湿透了。张会计看葛义蓉是女孩子,便主动帮她背起背包和提包,我虽然也很累,可让人家帮忙也替我背背包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