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點菜。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沒什麼不舒服吧?”
z 頓了頓才說,“昨晚沒睡好。”
“怎麼了?工作太累了?” z有自己的生意。
“生意現在一般。經濟不景氣,客戶的錢包也捂得緊了。”
“大家都一樣,先熬著吧。美國這次有些傷了元氣。”
“我想離婚。”她突然帶著哭腔對我說到。 我有些震驚。後來想想,這一天也許早該到了。 不過我忍著沒說。 俗話說勸合不勸分。
z和我不是一代人, 但也說不上是忘年交。 她很聰明, 國內名牌大學畢業, 留學日本,拿了博士學位,在美國自己開業。 然而,這些似乎都沒有為她帶來她真正渴望的-幸福的婚姻和家庭。
在日本拿到博士學位前幾個月,經朋友介紹認識了美國人D。D是個技術工人,收入不太高。 經過幾次電話接觸後,D對z很中意,要去日本看她。她也同意了。
z是那種很會念書的人。參加了文革後的第一次高考上了大學, 工作多年後又輾轉去了日本讀博。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中國人認為的適婚年齡,自己和家人都有些著急。 碰上美國人D, 雖然感覺上有些模糊,但既然 D 主動要求去日本看她,那看就看吧。這一看過後, D就把z帶到了美國,還為她舉辦了一場規模不小的婚禮,讓z感動不已。
誰知結婚後沒多久, D就失業了。z初來乍到的, 人生地不熟, 英文還沒練就, 工作更別提。沒辦法,z只好聽從D的建議先去中餐館打工, 等D找到下一份工作了, D答應就會送z去英文班惡補几個月英文口語,然後找份好工作。 z滿懷憧憬著。幾個月下來, D工作是找到了,可這停工去上學的事卻沒再提起。 z終於試著問了問。 D說現在經濟有些緊張,她停工上學的話暫時負擔不起。
沒辦法, z只好繼續在餐館工作,暗地里減少了工時去英文班上課,同時準備著自己的專業考試。
一晃一年過去了。憑著吃苦耐勞的精神, z通過了自己的專業考試並拿到了執照。本來想等D回家給他一個驚喜,無意中被隨意放在桌上的一份信用卡月結單給鎮住了,五萬快?沒看錯吧? 又看了看,沒錯,是五萬,看看地址,是他們家地址,還有名字是D的。欠這麼多錢? 沒搞錯吧! z開始有些慌了, 原來打算買房, 換車的計劃看來都得泡湯。 D剛一到家,z劈頭就問,“你欠了信用卡多少錢?” D聳了聳肩,“有一些。” “五萬快,還才一些?這要多久才能還清哪?” D不語,想顧左右而言其他。Z不讓。
“為甚麼不告訴我?”z有些憤怒。
“每個月的月結單都放在桌上,我以為你知道。”
z無言以對。她從來沒有過問過家裡的財務。 一年多以來, D總是大方地支付所有的費用,房租,食物, z從來沒有操過心。自己的私房錢只是用來偶爾添置一些衣物而已。原來,這一切, 說不定還有那場婚禮, 現在想來,按D的收入,根本不可能承擔得起那樣的婚禮... z已經不敢往下想了。那一夜, z痛苦地失眠了。中國人不習慣欠人錢, 何況是五萬,可不是個小數!
z再一次默默地忍受著。一邊積極找工作,一邊繼續在餐館打工,一邊還醞釀著自己開業。又一年過去了, 工作沒著落,自己的小生意卻是開張在即。 這一年里,z省著省著把在餐館打工掙的錢統統存起來,加上自己的一些私房錢, 替D還掉了信用卡的債務,希望著能夠一切從頭開始。 為了避免D舊錯重犯,z和D 約法三章,每個月z要查看信用卡月結單,還規定D每個月要存至少三百快錢。 D都答應了。
然而z想錯了。前天, 檢查D的銀行帳單時,發現了有幾筆錢去向不明。一問,z又傻了。原來,D瞞著z又申請了一兩個信用卡帳號。 z徹底地失望了。
看著z有些失神的眼睛,我不禁為她惋惜。 但我能說甚麼呢? 她的家事以前已經跟我講過,我曾經婉轉地向她表達了一些想法, 告訴她可以怎麼樣去保護自己。 再次發生, 我也愛莫能助呀! 換成自己的話, 肯定不敢嫁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