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贪婪的, 喜新厌旧的动物。大半年日头里数不清的晴天,便把人惯坏了。阳光也嫌起多来。明媚的日光路人多不在意的,就像婴儿从用不期待母亲丰沛的乳汁与微笑一样,只有当哪一天淅淅沥沥飘起雨来,才又吸引了我的眼球。这雨不能大,也不能小。大了骇人,小了恼人,要像娴静的妻子,柔而坚韧,娇而不弱。加州的雨,多半这样,让你和着阳光一起爱。
早上,被雨敲窗棂的琴声唤醒,那流转的旋律,仿佛在你的心上奏起的莫扎特,清爽之气随着迷蒙的雨帘弥漫开来,透彻筋骨。透过窗户,学校研究生家庭公寓一带奶黄色的小平房,静默在海藻一般的草地上,好像一个个诱人的乳酪。薄如蝉翼的雨丝,像情人的手,抑或妈妈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大地的一切。不远处怪石嶙峋的山脊,身披的绿衣也被雨洗的油亮。于是,心静目明。
加州是一片自由地,在自由的美利坚土地,享受着双倍自由。习以为常了贯彻沙漠的四通八达的高速,和由洛杉矶, 圣地亚戈 拉斯维加斯连成的三角休闲网,为工作奔命的人们,也为狂欢而忘情追逐着。车轮以70华里以上的时速飞奔,嘴唇在金色骄阳下干裂。一年四季,仅有的几次雨,是人们共同的祈盼。
我们,一群异国的游子,特殊的人群,也在酽酽的日光里默默的求雨。
今天在校园的路上几次驻足。带雨的梨花,是含羞的少女。沉吟的苹果树,像矜持的少妇。深绿色的草甸,平整地像成熟绅士的燕尾服。他们都微笑不语。感念着上天的恩赐。谁记得几天前还在梦中被地震惊醒呢?谁还抹不去眼角思乡的泪呢?这雨,像父母的叮咛,像爱人的呢喃,谁能说,它不是远方亲人的汗水和泪水凝成的呢?这一刻,它是流淌在我心上的一道圣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