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在医院。同病友聊天，话题讲到各自的退休工资。胡先生为我未能有高级职称很叹息：你这步棋没下好。中石化系统，有高级职称与没高级职称的人每个月要相差千把元钱哩！你是老牌大学生，怎么也得搞个高级职称啦。
我说：我不是老牌大学生。1966年“文革”前毕业的大学生才是老牌大学生。我是“文革”前一年入大学，“文革”中毕业的大学生。认真说，我还不能算大学毕业。1965年9月入大学，1966年6月“文革”开始，紧接着就停课闹革命，一直到1970年8月离开学校，到没有复课。也就是说，我在大学只读了一年书，其他四年都是“紧跟伟大领袖闹革命”。大专是两年或三年，我连专科生都算不上。高中＋1年，怎么能算大学本科？每当填写履历表“文化程度”一栏时，写“大学本科”，我心里有点慌：因为我在骗人；我心里也很难受：因为我在骗自己。
崔先生：评职称要看学历，但职务是主要的。你当过市长，当过企业党委书记，当过厂长。又有中央财经大学的牌子……搞个高级经济师，高级政工师，没有一点问题。现在后悔了吧？
我：后悔？怎么说呢。当时，是要给我职称的，我没有要。并不是我觉悟高，而是我觉得自己并不合格。在企业，我主要是搞党务工作，评高级经济师不合适。高级政工师倒是行。但我觉得这职称很丑。因为政治工作是耍嘴皮，讲假话……比如党的十次路线斗争，批邓……现在看来，是一种耻辱。……当然，那时，我没有想到自己会滚出政坛，更没有想到职称会与退休工资挂钩。
胡：这就是命运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