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暑期流水帐:三、儿子赴新疆当义工(比较另类)(图)

写点儿小东西,既存下生活点滴,又抒发人生感悟,还为读者提供娱乐和启示。
打印 被阅读次数

没想到,比起磨西之行,新疆之旅更出乎我的意料。

我是感觉,儿子到了十六岁这个年龄,应该开始闯闯世界,见见世面了。因为在美国寻找接受高中生的出国扶贫项目太困难,就动用了我老爸的老关系,在国内找了一著名慈善基金会,希望儿子到他们那里去工作一个月,让他们安排儿子参加他们的扶贫项目,指望能让他吃些苦,得到些锻炼。


四月份我自己回国时,去和人家面谈了一次。虽然是基金会的领导和下面主管的部长一起热情地接待了我,但让我感觉挺失望。他们首先向我保证,一定给你儿子出据一份象样的中、英文证明书。其次表示,我们安排的项目,会首先考虑你儿子的人身安全。我一听就愣住了,他们的理解和思考方式完全和我不是一回事。我希望的,是儿子得到真正的锻炼,他们则认为,我只是需要一个证明。在我再三解释了我的本意之后,他们才保证带我儿子下去,到偏远地区去看看。

跟他们谈完之后,我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我很理解他们的心情和难处:怕真出了事儿,无法向我老爸交代。这也是一个教训,托熟人干这种事,在国内是很难如愿的。因此,我把儿子去那里的时间缩短到了两个星期。安排他先跟我们看世博,再参加磨西之行,最后两个星期再去做义工。


儿子到底去干什么,一直定不下来。这次才知道,他们这种大型的,全国性的慈善基金会,有很多不同种类的项目。象玉树的地震,南方的旱灾,和现在的大水灾,他们都是把资金或物资拨下去,由当地的机构实施运作,他们只是派人下去检查和督导。他们说的保证带我儿子下去,也是要在有人下去督导、检查工作时带着他。

还有一些是给赞助人或公司设立的特定项目,由他们帮助运作。他们曾经提过,让我儿子去参加一个夏令营,或当工作人员,或干脆去当营员。据说,是资助内地去香港上大学的贫困学生的公司,为了让这些大学生记住是谁资助了他们,专门为大学生们组织的夏令营。


还有一种是基金会自己设立并负责运作的长期项目,由基金会筹集资金来运转。基金会在北京有一个残疾幼儿园,也曾提到过让我儿子去当义务教师。

虽然名义上都是做义工,可跟我希望和想象的吃苦耐劳的锻炼都差得太远。新疆之行也不例外。

新疆的事情,是我们正在大山里,赴磨西的路上,我接到负责安排我儿子的基金部部长给我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有一个很好的项目,是给少数民族偏远地区的小学教师搞培训。项目已经搞过两次了,还得过全国的扶贫大奖,基金会的领导还要出席。这次是去新疆,他们不光人手不够,要去的工作人员中,除了领导,都是女同志,就缺有力气的男生,很适合我儿子。我一听挺高兴,虽然在一瞬间对去新疆有点儿犯含糊,但和儿子一商量,还是马上就同意了。给了人家他的名字和护照号码,以便定机票。


儿子从磨西回到北京后休息了两天,随我走亲访友。每到一处,大家一听说让他去新疆,都是异口同声地反对,还口无遮拦地大讲新疆的暴乱。儿子被他们吓得够呛,每到这时,他都转过头来看我。我就当没这回事,一言不发。他也学我,保持沉默。他知道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也没来问过我。他知道,我让他去,就不会有太多危险,我也不想再给他增加心理负担。

基金会知道儿子刚从四川回来,同时也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就没有安排他跟先遣的两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儿走(他管她们叫姐姐),而是第二天,跟基金会培训中心的主任一道去。原本安排跟他一起去见一下主任,了解一下情况,也向人家交代一下。可人家很忙,没有安排上。就只好约定到机场再见面了。在机场上见到了这位我们都素不相识的主任,一起办了登机手续。人家说,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我也没多说,就把儿子交了出去。

下面的情况都来源于儿子的汇报:

培训的地点在地处新疆西部的阿克苏市。接受培训的教师有两百多人,都来自很偏远的地区,几乎全部是维族和其他少数民族。很多人都从来没有走出过县境,还有很多人不会讲汉语,四、五十岁的人很多,估计多数都是以前的民办教师。


培训项目是由基金会开办,资金来源于文艺界的公司和名人的捐助。每次的开幕式都要请参与捐助的演艺界名人到场,造势。据说上次来的是成龙,这次是演孙中山的台湾名演员。


培训的具体运作是新疆教育厅和当地的教育部门派人负责,两百多学员的吃、住、行都由他们管。基金会的人,包括我儿子,主要负责教学方面的准备工作。安排、接待从自治区各地请来的授课教师、各级领导和电影明星。


儿子离开北京,在乌鲁木齐转机到达阿克苏,住进了大宾馆(为了安全,授课教师、基金会工作人员都和各级领导一起住宾馆)。大概是怕他不习惯,他们安排他自己住一个大房间,大皮沙发,平板电视,很是豪华奢侈,他自己都觉得不怎么对劲儿。但这里可以上网,让他很高兴,既可以跟他的狐朋狗党们联系,又不中断他在网上上的两门课。又一次的享受!真没办法。


他们真正的工作就在前两天,准备、分装两百人的文件资料,布置开幕式会场等。据说他还干得不错,很主动,也很卖力。分装文件时他干得最快。会场在五层,没有电梯。这一天,他跑上跑下无数趟,搬的都是最重的东西。


后面的事情就少多了,除了每天听听课,主要是跟着到景区参观游览,随身服务于教师们、明星和领导。


这是一种另类的历炼。


到达阿克苏的当晚,当地人就请他们吃饭。儿子来电话说,这才知道中国人喝酒有这么多的讲头和规矩。谁先动筷子,谁先转转盘,谁先喝第一口酒,等等。当地人起先不知道我儿子是谁,管他叫姜老师,还说,我们一定要去听你的课。后来知道他不是老师,也不讲课,但酒还是必须要喝的,不喝就是看不起他们。我儿子也脸皮薄,宁可犯错误,也担不起这看不起人家的罪名!


接机、安排住处、接待领导、开会、讲话、宴请、参观游览和各种各样的应酬。让儿子大开眼界。他学会了,并且已习惯于与素不相识的人们打交道。明星、领导、老师、同事;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弟弟、妹妹(老师的孩子们);汉族、维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跟谁都能聊一气。儿子说,大姐姐们老欺负他,什么事儿都把他往前推,还起轰让他跟一个新疆女孩儿表演跳舞。他也没怯场,上去就跟着人家边学边跳,学得很快,跳得很好,自己挺得意。

儿子也知道保护自己。他到了新疆后,听到的关于暴乱的故事更吓人。姐姐们的同学来探访,讲了亲眼所见,一车五名维族人向武警开枪,最后被更多的武警击毙的场面。还提到维族人对汉人的仇恨。儿子说,他们的住地周围都是宾馆,很象巴格达的绿区。街上有武警,还能看到藏在角落里的军车,据说还有自杀炸弹袭击的威胁。他说:姐姐们邀他去和率哥儿司机们晚上出去玩,他没有去,但把他的相机借给了她们。我问他为什么不去?他说,他们这些年轻的成人去玩儿他们喜欢的东西,他跟着人家,别人会拘束,不自在。讲得挺在理,可我也相信,他是在保护自己,不敢去冒险。其实,那里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

他还学会了怎么和别人抢活干。记得刚到北京时,我表哥去接我们。表哥抢先推起了行李车。我问儿子,为什么你不去推,却让大伯推?儿子把手一摊,对我说,他非要推,不让我推。我说你要抢着推呀。他冲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怎么抢法。儿子说:在新疆,走到哪儿,我总是抢先给大家提着东西,姐姐们和老师们总觉得过意不去,老来跟我抢。我就说,我来这儿就是给你们提东西的,不让我提,我就回美国了!他们就不再跟我抢了。他还说,回北京,跟主任一起打出租车回家时,他坚持要给主任一百块钱,主任死活不要,两个人扭了起来,最后还是他赢了,十分得意(他还不懂,主任是可以报销的)。

我回美国后,给培训中心主任往新疆打过一个电话。主任说,儿子表现非常好,工作很主动,也很努力,很会关心、照顾人,大家都特别喜欢他,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的确,儿子从新疆回来后,我们双方的父母、亲朋好友,都说儿子好象一下子成熟、老练了许多。回到北京后,只有两天就要回美国了。家人本来安排他先休息,再一起出去吃午饭。可他坚持要先探望住院的爷爷。说爷爷给他联系的去新疆,还打电话到新疆去询问。他要在第一时间向爷爷汇报。还连夜把照片和录像整理后转到计算机上,带着计算机去给爷爷边看边讲解。临回美国前,又一次去看了爷爷。

十一年级后的这个暑假,应该做的事情太多了。儿子知道自己的弱项是义工做得不够,我则认为,该是让他自己走南闯北的时候了。回国一个月是我的建议,他也同意。但他一直担心达不到目的,浪费了他的时间。我曾向他保证,绝不会浪费时间。可我那时也真的心里很没底,就想着,不管干什么,结果不重要,多少他都会在过程中有所收获。结果虽然很另类,但儿子感觉收获很大,很开心,也很满意。

请欣赏照片:

培训班全体合影,左上角那个站最高的是儿子



欢迎宴会




观赏维族舞蹈



参观博物馆



阿凡提塑像



远眺雪山



神树园里的神树



天池


老赖 发表评论于
啊哈, 都看了. 小子被中国特色了一把. 应该有所收获. 可惜没看到老爷子相片, 甚念.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