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的事情--落苏（茄子）豇豆河鲫鱼

前面说过，外婆虽然和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一天三顿却是各吃各的。外婆的早饭一般是麦乳精加一小片面包或者一个很小的淡馒头；午饭是白饭加一点素菜；晚饭则是中午吃剩下的饭菜隔水蒸一下。


春秋冬三季都是阿姨隔天来烧一次菜，每次都是两个素菜，维持外婆吃两天四顿。夏天，外婆可以下床了，所以亲手抄刀烧小菜。和亲戚邻居的宁波人家不同，外婆的饭桌上几乎不见味道重的东西。我们家从来不吃臭冬瓜，就连最具代表的海菜箍，我也是在非宁波籍的爷爷奶奶家吃到的。甚至连我们全家都喜欢的炝蟹和黄泥螺，外婆也不吃。另外就是，外婆也不怎么吃荤菜，特别是肉类，我印象中几乎不记得外婆烧过红烧肉大排骨等菜。外婆吃的或者烧的最荤的菜，在我看来就是葱拷河鲫鱼。


一般，两条不大的河鲫鱼要配整整半斤葱，先下油稍微煎一下，然后下料酒，盐，糖和酱油，最后下整条的葱和水，用小火烧。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北方人说炖的方法，在外婆嘴里是拷，但是出锅以后确实和炖出来的不一样。鱼身和硬，葱也变成酱黑色，而且毫无水分，但是却非常美味。每次外婆烧这道菜，我总是去撩葱吃，咬在嘴里很有韧劲，鱼的味道都在里面。而那两条鱼，外婆则每顿饭吃一面，也要吃四顿。最奇怪的是，即使是大伏天，鱼汁也会结冻，在碗橱里放两天也不会馊。


外婆的另一道绝菜就是拷长豇豆，没有什么特殊的佐料，也是油煸一下，然后下盐糖酱油和水，小火烧一个小时上下。到最后，水基本收干，只剩下一点点汁，那一条条本来水灵灵绿油油的长豇豆变成了深咖啡色的粗棉绳，咬在嘴里咸甜咸甜的。大热天，水泡泡冷饭，就着拷长豇豆，味道不要太好奥，我和我表姐至今念念不忘外婆的这道菜。只可惜，如今已经失传了，我的妈妈和姨妈们无论如何怎么烧，都烧不出外婆的水准。


外婆的其他小菜，我印象比较深的还有就是落苏，因为那是唯一一道下重油烧出来的菜。落苏切成长条，下很多很多油煸炒，等到一条条吃透了油，再下糖盐酱油和水。小火烧一会儿，等水收得差不多就好了，装到碗里，只看见碗底的油上浮着酱油。我偷偷喝过那个油，不腻，也是咸甜咸甜的，应该是很下饭的。


除此之外，外婆烧过的菜还有烤麸；葱油芋艿；烤毛豆等。偶尔，外婆也会烧汤，我见到次数最多的是豆瓣咸菜汤和洋山芋鸡毛菜番茄汤。另外就是，每年大年夜，外婆不管怎么也会挣扎着起床，搓几个黑洋酥猪油汤团。


外婆吃的那么素，真不知道这些菜有什么营养，难怪她身体那么差。也许除了早期信仰的原因，还跟经济状况有关，下一篇就讲讲外婆的收入。


下集预告：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