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二哥和侄儿带我上山祭拜他们。托的是乡下的亲戚,在山上找的地。那天,老天爷好脾气的在酷热的季节里挪出一个没有太阳的早晨,和二哥侄儿来到山脚下时,满山遍野的矛草比人还高,比墙还密,用带去的刀开路,几乎没用,来回山前山后转来转去,两条腿给草割得横竖齐整得一如打了绑腿,到了半山却再找不着了以往的路,和遇上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一样看得见走不到,令人由其泻气,哪里有二哥和侄儿曾描述的“山花灿烂”?当不得不放弃计划,要折了回去的时侯,二哥指着靠近山顶一快突出的石头对我说:“妹,看到了吗?就在那儿。老爸和大哥相邻而葬。“仰头望去,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的感觉,让我止不住满眼的泪水,满心的失望。


以后,一直等着,终于找到了那位帮忙选址的远房亲戚,请他为我们开路带路。清晨,约定的山脚下见过,年近八十的表叔嗓音哄亮,身板子硬朗,虽是多年没见了,却依然是和以前一样,拍拍我的膊头,念叨着:“好啊,长大了,成了大姑娘了!上山可累,能爬不?”“行啊!”我说着。不过就两句话,却没一点生分的感觉。表叔查看着我的脸色,问我怕不,告诉他我只想快点到达。点点头,他毫不客气的往我手里塞了顶竹壳帽,说:“带上,跟好咯。”提上锄头扭身就走。


不愧是山里人,茂密的草丛让表叔手里的锄头左拔右扒的,奇迹般的开出一条路来,紧跟在表叔的身后,不时的听着他叫唤着:“百无禁忌!”一脚踏过去,时常有些许平稳的地台,他就会让我们停下歇歇。已近正午,酷热的夏日照的人一身的汗,山里没有一丝的风,回首望去,已找不着来时的路,身边密集的草丛里,隐约藏着的,不是一座座的坟头是什么呢?


父亲走时,我亲手他洁身换衣,送他上路,大哥走时,却没能见上最后一面。终于爬上那一块大石涯时,眼前看到的是两堆土丘,对着出神的我,他们指点着,大哥的坟比父亲的要小一点,位置要低一点,两处都长满了野草。记忆里那两位熟悉的人着实难与眼前的土丘连在一起。顾不得休息,拿过表叔的锄头我就开始了锄草修坟,掩盖着心里潮涌般的伤悲。大家帮忙着清理,锄掉杂草的土地在阳光下散发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在点上香蜡忌拜后,在地面席地而坐,表叔点起了旱烟,晃忽间,辛辣的烟味儿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熟悉得就象父亲的味道,不禁得有了一丝痴迷。


跟表叔也讨过一些烟丝,用那张玉扣纸细细的卷上,伸出舌头润湿了交接处粘上,划上一根火柴点上,淡淡地吸上一口,再从鼻子里轻轻的呼了出来,看着眼雾上升,任由它遮掩住迷朦的双眼。面前开阔的是柳江河景色,远远的看得见未完工的桥上,一派忙碌的景象,河面上,船来船往,父与兄的“豪宅”,是个日受千夫拜,夜观万盏灯的好地方。


那一刻很静,听得到吸烟时,旱烟叶燃烧的细碎的声音,闻着那烟的味道,在那依坟而坐的一瞬间,是那么的近与宁静,一切仿似定格。

11/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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