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下部曲48(男人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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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往往会给自己很多借口,却逃避自己应该面对的问题;更常常给自己许多的借口,去犯很多不该犯的错误。

子浩这个门登得心情糟透,就好像被人五花大绑起来嘲笑了够,他却只能咬着牙死撑笑脸相迎,其实浑身的血液都在争前恐后往脚底下涌,被剥光了尊严的脑袋变得轻飘飘的,有苦说不出,有耻也不能雪。他默默送忽然变得陌生的Allison回去之后,连电梯门都没踏进去一步,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抹脚溜了。
他本来应承父母稍晚些会回阳明山家一起吃夜宵,但是刚从阳明山上的徐氏豪宅吃了瘪走,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再跑回去触景生情,只好食言说不过去了,叫二老不必等。
转过头,他就跟几个弟兄去酒吧喝酒,发泄心里的郁闷。偏偏帮他采买今天登门礼的那个手下没看他脸色不善,一张嘴就是:“浩哥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搞定了,找我们出来庆祝!哎,什么时候让我们认大嫂啊?”
子浩没趣地“哼”了一声,顶回去说:“怎么,你很急吗?”
噎得那个手下顿时傻在那里,一句话也接不出了。
子浩几杯酒下肚,情绪翻腾不定,也懒得听弟兄们酒话连篇,废话一堆,一反常态地转头看了半天电视。偏偏人倒霉,连喝口水都会塞牙缝,今天酒吧里不知道搞什么鬼,居然在放麦当娜和前夫盖里奇的八卦,这位收了前妻2000万英镑现金、放弃了三个孩子抚养权的导演先生,不知道今年是哪根筋搭错了,正致力于撺掇孩子们游说麦当娜跟他复婚,连圣诞节都要全家一起过呢。
子浩看着看着,忽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麦当娜和前夫真的幸福过吗?”
“幸福?被老婆的名气压得死死的,还能叫男人吗?”一个哥们随口说:“老婆赚钱的能力远超过自己,还算是男人吗?能拖上七年才离婚这才叫奇迹!”
子浩听了一滞,再也接不上话,简直是没趣到了极点,“咣”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决定把跟Allison的事暂且搁一搁,不去烦心了。要实在搁不下去的话,也等她提出来要去见自己家人,那时再随机应变吧。

这个周六可以说是严家有史以来最冷清的一个Family Day:子沂上午就来电话说,她周一一大早就要去主持香港那边的一个会,处理很棘手的裁员事宜,所以明天就得提前飞过去,今天还要花很多精力准备资料,时间实在赶不及,就不过来了;子渊倒是中午就神出鬼没地赶回了家,陪着严爸爸和严妈妈吃了顿饭,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猛打电话,虚应故事地呆到四点多,忽然间一拍脑袋说:“哎呀,坏了!忘了我晚上还约了朋友。”也一溜烟地闪人了。
独留下严爸爸和严妈妈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晓得自己这三个孩子怎么全都转了性,忽然之间,一个都不愿意跟他们亲近了?
呆了好半天,严妈妈才冒出来一句:“咦,看子渊最近春风满面,总是中午上山吃饭,傍晚即开溜,来去匆匆,不是有了新的女朋友吧?”
这么一想,严妈妈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朵安慰的笑容,转头对严爸爸说:“去吧去吧,都去约会也好,我就知道这三个孩子一个都不愿让我们操心!”

子渊可不是约了朋友,他是心急火燎地要往香港赶。雅妍最近发现怀孕,妊娠反应很强烈,几乎是吃一口吐一口,一点油腥味都闻不得,鸡鸭鱼肉,山珍海鲜,忽然间全都吃不得了,吃上一次,就能把胆汁都吐出来,眩晕在床上第二天也爬不起来。看着心爱的女人为了给自己生个孩子受这么大的罪,子渊是又心疼,又是惭愧,要按他的意思,巴不得寸步不离,天天陪在雅妍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渡过这段时期才好。
但是雅妍劝他说:“无论怎样,你还是要尽一下孝道呀。你自己也马上就要做父亲了,也不希望将来孩子们会这样对你吧?”
子渊听着也有道理,这才折衷了一下,改变策略,变成每周六当天来回,早上一大早就往台北飞,晚上再飞回来,中午在家里露个面,陪父母吃顿饭,下午再变幻花样,找不同的借口溜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孝道也尽了,也能尽可能地多陪陪爱妻,尽量做到两头兼顾。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当爸爸,紧张与兴奋之情不言而喻,常常是一个人坐着坐着就会乐得嘴角含笑,一颗心犹如泡进了蜜罐子里,恨不得跟全世界分享。
不过兴奋归兴奋,子渊也还拿得准这事跟家里人谁都不能说,一是因为雅妍现在还处于怀孕初期,情况又不稳定,一切都还不敢打包票,为免日后一不小心滑铁卢,还不如一开始就三缄其口;二是他担心告诉了小妹或是老二,这两个人倒没什么,但是万一一个不慎,口风不紧,掀了出去,在家里惹出喧天大波,要是影响了雅妍的情绪和肚子里的孩子,他可就后悔不迭、万死莫辞了!

但是,当新爸爸的心情就如同得了感冒就想咳嗽,又如何能遮掩得住呢?
左思右想,想了一圈,子渊还是觉得跟翰辰讲讲最不打紧,反正他跟自己的家人全无交集,不会有露馅的危险,便打了一个电话过去,絮絮叨叨地向他报喜。
翰辰正在北京办事,接了电话,嘴上说着:“恭喜,恭喜!到时候我可要认个契子哦!”心头却一片茫然,一阵酸楚油然而生,甚至还带有几分妒忌。
翰辰万万没想到老友这块木头竟然这么神速,几个月间,他说移民就移民,说结婚就结婚,现在连孩子都有了,马上就要当爸爸了,听着子渊那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口气,他觉得自己很应该为老友高兴,却又本能的为自己凄凉不已。
为什么同样是人,子渊就一步一步地走向幸福,而他自己却一步一步走向虚空?他这辈子唯一挚爱的女人已经失之交臂,再也不可能跟他白头到老,结婚生子;而他不爱的那个女人本来为他怀了个孩子,结果也没了,为此家里搞得天翻地覆,至今母亲仍难以释怀。
命运待他如此不堪,他实在不晓得还要再为谁守身?

挂了电话,翰辰下意识地翻看不久前收到的梅桫椤的简讯,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看了一下表,其时早已过了晚饭的时候,但还是心念一动,手指如飞地回了简讯,说他刚才在忙着开会,现在才看到简讯。
只隔了一分钟,梅桫椤的简讯就回来了,直截了当地约他去香格里拉楼上的酒吧喝酒。
翰辰想也没想,便回说:没问题,不见不散。
放下手机,翰辰照了一下镜子,喷了点Hugo Boss的古龙水,想了想,又检查了一下皮夹侧边的保险套仍在那儿,心里暗松一口气,心想:男人玩归玩,还是不能玩出火来,引火自焚,无法善后。梅桫椤再可人,在没摸清她真实的动机和了解她的性格之前,绝对不能她挖个坑,自己就笨笨地往下跳。自作多情事小,万一影响到两家的合作,那才叫得不偿失!
这样想着,他甩甩头,转身下楼,想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甩在脑后,一切重新开始。
他刻意打发掉司机,便自己开车去赴约了。

自己再爱的女人,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再爱自己的女人,终究也会缘尽情逝的。唯有当下仍在自己身边的才是最适合的。毕竟快乐总是稍纵即逝,一切任凭上天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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