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如他》——第六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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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戴蒙并没有联系我,空欢喜一场.第二天早上,我套上用来迎接他的那件大衣准备出门,鉴于冬寒料峭,就又围上围巾,其实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我拥有一头茂密的秀发,长度适中,恰好能将裸露的脖子遮个严严实实;而且,头发似乎比任何一种毛线更具保暖效果。

我推开木门,这时鞋子尚未穿好,边系鞋带一边用胳膊肘儿推上门,我看到一双暗黄色的牛皮鞋,伴随着一把熟悉的嗓音,小姐可真是个善心人!

抬起头来,吃了一惊,“啊,戴蒙!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给你个惊喜呗;你一定知道我快被这该死的寒风折磨僵了才赶紧开门的;你善良的光辉将普照大地。他边说边搓着有些发紫的手,两只牛皮鞋也凑热闹地啪嗒啪嗒响着,我知他是在抱怨我起得晚,也不计较,最重要的是:他一大早便在此处等我,这份真心真让人感动。我心疼他,慌忙掏出钥匙请他进屋,又泡上浓茶,他喝完茶后请我再泡杯咖啡。

给你。            

他接过杯子,示意我往餐桌的方向看,我这才闻到满屋子的豆香——桌上放着足够两人享用的早饭!我既欣喜又惊讶地乜他一眼,说道:还是豆浆油条呢!”

我猜想你一定吃不惯西餐,而我对中餐又不了解,只好买最典型的。

不管你是多么不喜欢被人赞扬,这次我非要表彰你不可;现在看来,我真是捡了大便宜,男友又慷慨又心细.

我喝了口豆浆,一边催促他喝完咖啡赶紧来吃饭。等他端坐于对面时,我漫不经心地问他上两个星期去了哪里,事情办得如何,我装作根本不知情的样子,只等待着看他怎样既不撒谎又不透露真相。

去了大连;事情办得不错。他大口咬着油条,接着说:碰巧见了见伯父伯母,就顺便提了我和你的事。

他们什么反应?

他抬抬头,说:当然同意了;我跟伯母的隔阂已经解除,你不要担心。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听完他的话,我克制不住地一阵感动,视线模糊,喉咙哽咽;我吸了吸鼻子,只看着他大口大嚼着油条,没只言片语,我怕一旦我的话出来,眼泪紧随其后。

两人默默把饭吃完,我起身收拾碗筷,他帮着收拾,等我洗碗时,他站在一旁,有些突然地说:我有话要对你说,你边洗边听就好。

我拿抹布擦干了手,转过身面向他,“我还是专心听你说,我不会一心两用。”

昨晚我同母亲通了电话,将我俩的事情完完本本告诉了她;她很是吃惊,相信我,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媳妇会是个中国人——她说她最近要过来见你一面,这样不算冒昧吧?

伯母要来见我?这一惊可是不小,“不应该是我去拜访她吗?!这么可不好。”

“她着急着要见你,什么也不顾了。”

“可是,”我期期艾艾,总觉得这是未来婆婆的审查,会不自在,会担心,戴蒙瞧在眼里,他安抚地搂住我的肩,说:你放心,母亲她会尊重我的选择,绝不会刁难你。”“她是个亲切的人,你跟她接触就会知道;母亲很热情,又学识渊博,对中国尤为喜爱,她年轻的时候到中国留过学,也是在这里遇见了我父亲——这本该使你们更亲近,但她自从与父亲分开后对中国的一切开始排斥,尤其是排斥中国人;但我相信你是那个例外,我相信我的小巫师有这个能耐收服她。

然而,我依旧感到不安,我得承认我没有足够自信,毕竟这是个世俗的世间,我与他并非门当户对,我似乎一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虽然两人间的爱丝毫不掺假,但他的母亲尚未喜欢上我,也就没必要把我的优点放大缺点缩小,于是我仍是忐忑不安的。

 

这是个星期天,太阳当头,似一张大大的麻袋,宣布要一次性把寒冬收拾进去,我把被褥拿到顶楼上去晒,顺便把自己浸在满满的阳光里,将一冬的霉气味清洗干净。却是碰见了同样在晒太阳的丽琪,她散开了长发,小小的生命正迎风招展着。虽然只是个高中生,我能感觉到她正努力往成熟靠拢着,这不仅体现在外表上,而且,她已经开始读女人心理方面的书了——我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头,调侃道:丽琪也是小女人了!

她似乎很是惊喜,抓住我的手腕摇晃着,是吗?是吗?声音铜铃般清脆、仿佛一枚铜钱掉进水池里砸出的声响。

我认真地点着头,看她焦急长大的样子便知一定是有人俘获这个小女人的心了,也对,那个年龄的女孩子春天的原野总不至于太冷清。

今天早上碰见戴先生了,他已经走了吗?

恩;吃完早饭就走了;不用担心你的法语,他一定从头负责到尾。

那当然了,戴先生那样好!”她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我忽然感到一丝威胁,但转瞬便消失了,我把被褥晾好匆匆下楼去,倒是丽琪叫住了我,跟我预约了戴蒙若干小时用来深造。

 

戴蒙忙于公务跟给丽琪补课,我亦是俗事缠身,我打算用这两个星期来自我升级,我开始注意外表,尽量少些不修边幅;我又稍微改了改作息时间,尽量在零点前闭上眼睛,偶尔还会去晨练,保证皮肤的健康。这么着约有两三个星期的时间,有一天,戴蒙忽然说他母亲明天将抵达新郑机场要我同他一起去接机。

明天什么时候?她是自个儿来的吗?戴蒙,你知道吗?我好激动——

上午十点左右,一个人;我父亲一切听从她的,也就没了过来的必要,我已经把你的照片发给他,他看后很是满意,并夸赞你是个不可多得的独特的女郎

谢谢伯父,这么大的夸奖会把我一棒打晕的;伯母吃得惯中餐吗?西餐中最喜欢吃哪一种?她是要跟你住,还是住酒店?

亲爱的,你不用一副抓狂的样子。他可笑地将我按回座位,当时我们正在享用午餐,他轻声说着:饭店跟酒店我已经订好,你只负责到场就行;再重复一遍,她是个亲切随和的人,跟她很轻易就能聊到投机。

即使是这样,我仍放不下心。晚上回公寓,挑选了一套既正式又不会显得太严肃的衣服——深蓝色风衣配棕裤,我来来回回试穿了十几次。我没有为这次的照面添置衣物,并非不够诚心,而是希望在留下好印象的基础上更多地表现出自己的风采。第二天我起个大早,给自己做了席营养的早餐,令人高兴的是,戴蒙也加入其中,他不无尊敬地冲我翘起大拇指。接着两个人出发去机场,半道上挑了束栀子花,那是莫纳夫人最喜欢的——托了她的福,车厢里飘满了淡淡的甜甜的雅香,让我想起他刻意送我的那束玫瑰;早在上个星期我已经开始物色给婆婆的见面礼,最终,我选定一条纱织的细丝巾,据说这是20年前的流行物,宝石蓝色的底调,黄色如萤火虫的小颗粒点缀其上,一条白蓝格子将丝巾四周包裹得严严实实,我把这丝巾拿给戴蒙看时,他表示相当符合母亲的审美标准。

你看,你跟她一定很投缘;审美观相似的人,一定有其他的共同点,你就不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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