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阿艳见面之后,晓妤似乎明白了,清醒了。她决定放手了。她开始找房子,她再也不想呆在那个小屋里。她写了封信给房东,告诉他三个月后她要退房。她这么做,只是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她怕自己再次心软改变主意。“三个月,应该能够找到房子。”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说。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眼看着租期将近,晓妤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她有点慌,这才认识到这是在巴黎,可不象在国内那样容易办事。她现在后悔当初那么冲动地下了决心,把自己逼得毫无退路。那是七月中旬的一天,晓妤站在一家房屋中介的橱窗前,望着租金昂贵的一个 « 小鸟笼 » 的广告,正在犹豫是否试试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喂,你好!”“喂,晓妤吗?”“白老师!?”“嘿,是我。我过两天要离开巴黎。在离开巴黎前,我想跟你谈谈,你有空吗?”“好呀。如果您方便,我半个小时后去找您吧。”“好的。一会儿见。”晓妤挂了电话,进了地铁站。“白老师找我什么事呀?”想起这个白老师,晓妤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想起那个晚上。那时她跟白睿涛认识不久,白说他对她研究的课题感兴趣,并主动提出帮她修改论文。有一天,他俩从下午五点开始一直工作到下半夜1点,在白老师家吃了一点儿皮萨饼之后,白睿涛送她到楼下。天有一些凉,晓妤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外套,等车的时候,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白睿涛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晓妤的身上,说:“来,披上吧。” “没关系,白老师。您自己也要当心,别着凉了。”晓妤想把外套还给白睿涛,毕竟让老师给披衣服,不符合中国的礼节。“来吧,我没事。”白睿涛还是把外套加在她身上,同时左手轻轻地拢过她的肩头,将她抱在怀里,说:“这样会更暖和一些。”晓妤没有挣脱,她僵直地靠在白睿涛的身上,脑中一片空白。俩个人都没有说话,晓妤感觉好象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她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突然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象一个受了委屈的女儿疲倦的靠在父亲的怀里痛哭一场。但是她没有。车来了,她看了一下司机,见是个黑人,她仰起头,突然象一个撒娇的女儿一样对白睿涛说:“我们可以等下一辆吗?” 白睿涛看了看她,然后对司机说:“对不起,我们再等一会儿。”车开走了,晓妤对白睿涛说“对不起,我不太放心坐黑人的车。”“没关系,我们再等下一辆。”白睿涛冲她轻轻一笑,搂她的手又紧了一下。其实晓妤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敢坐黑人的车,还是迷恋白睿涛的拥抱,至今对她来说还是一个说不清的谜。以后俩人相见,依然故我,谁也没有提起那个晚上的事,晓妤还是以白老师相称,白睿涛还是耐心地帮她指导论文。可每次想起那个晚上,晓妤就会有一种异样的甜甜的感觉。“白老师,打扰了。”“晓妤,请进吧。”“白老师,您要走了?您去哪度假呀?”“我要去中国一个半月左右。你的论文进行怎么样了?”“我导师说第一部分可以了,这样我希望在假期里能完成剩下的部分。”“好呀。加油吧。有什么问题给我写Email. 另外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难的问题,你也可以直接找I. A 或者V. A。我会跟她们说一声的,你不要担心。” 他象一个父亲哄女儿一样。 晓妤坐在客厅的圆桌旁,第一次这样大胆地毫无掩饰地看着白睿涛,她象被施了魔法一样,不着边际地突然问了一句:“我可以借你的房子住吗?” 白睿涛看着她,明显地有些意外。看着他的眼神,晓妤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是那么得唐突,那么得不合逻辑。她认识白睿涛才刚刚几个月,况且他还是她的老师,长者。 “对不起,我...” “啊,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要从北京回来的,我答应他需要的话我会让他在我这儿住一个假期...这样吧,我跟他联系一下,看他的情况...你不要怪我,因为他是我的老朋友,而且早就说好了...” 听着白睿涛嗑嗑巴巴的解释了一番,晓妤反倒不觉得尴尬,而是觉得有点可笑,她听得出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要借住白睿涛的房子,那只不过是个托辞。他不明白地拒绝,她也就当作是没有提过这件事。他还是他的老师,她还是她的学生,仅此而已。如果白睿涛真的就这样答应了她,她不知道是否合适住进白睿涛的家,以后两人的关系会是如何。 “没关系,其实我本不应该向您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过分。您就当是我什么也没说,好么?” “好了,别担心,我会再跟你联系的。”两人有随便聊了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晓妤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