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 在离家十里地外 , 有一个跳蚤市场 , 远近闻名。 开了几十年了 , 每周的五、 六、 天全天开放。一年四季、 春夏秋冬、 风雨无阻。
从没去过 , 这还是因为刚来美国时烙下的心理障碍。
刚到美国 , 住学生宿舍 , 几个月后 , 结婚 , 搬出宿舍。 添置家具时 , 才知道 , 置办一个家 , 对一对穷学生来说 , 是那么的不容易。
好心的同学介绍我们去跳蚤市场和 GARAGE SALE 买东西。
开着二手大破车 , 几个周末转下来 , 总算把一个不算家的“家”撑起来了 , 那时候 , 所有的“家档”是 , 一个床垫 , 放地上 ; 一张三条腿的饭桌 , 支靠在墙上 ; 两张不一样的橙子 , 一高一矮 , 一方一圆 , 一个没盖的锅 , 又当饭锅又炒菜 ; 几个别人送的碗碟 , 都缺了口 …… 唯一一个象样的家具 , 是老公婚前去店里买的那张纤维板的书桌。
从物质相对优裕的中国来到美国 , 生活 环境 一下转入这般境地，对一个女孩来说 , 那是很残酷的。记得第一个大年夜 , 我们倆半就半坐在饭桌前，简简单单啃完了西红柿三明治 , 赶回学校上晚课去了。那个三明治 , 是就着眼泪吞下去的。
以后 , 境况稍有转机，就很怕再听到 “ 跳蚤市场 ” 和“ GARAGE SALE” 这两个字 , 不是娇情，是因为它 们总带给我很多辛酸、痛苦的回忆。
上周末 , 想一个人静静 , 安排好了家务、孩子 , 独自出门了。
MALL 逛腻了 ; 买衣服没情绪 ; 书店买书？早就过时了。突发奇想 , 能不能去感受一下“跳蚤市场 ” 和“ GARAGE SALE” 呢 ? 这么多年来 , 那种恐惧感淡化了吗 ? 大概是想挑战和测试一下自己的承受和适应能力。
跳蚤市场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 停好车 , 沿着第一条 摊位 走。 那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小摊贩。
我捂着包包 , 象是生怕被人顺手牵羊把我的钱包顺掉 , 又象是想抱住一个臂膀 , 给我一点勇气 , 一个支撑----别人可能不体会， 自己真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第一个摊位 , 是卖汽车零部件的 , 新的旧的挡风玻璃 , 汽车音响系统 ……, 飘过； 第二个摊位坐着一对穿着挺体面的黑人夫妇 , 却在卖脏兮兮的首饰 , 发饰。礼貌地打过招呼 , 飘过 ; 刚要看第三个摊位 , 那第二摊位男摊主把我叫回来 , “ 嘿 , 女士 , 你过来看一眼 , 这里有个很适合你的东西 ” 。也是出于礼貌 , 我又折回来。女摊主招呼我靠近 , 从摊桌上拿起一个掛件递给我 :“ 看看 , 这个很适合你 ” 。
太阳光下 , 她手里的掛件闪耀出刺眼的光。我一下就被那东西吸引了 , 那掛件真是与众不同 , 和那一对乌七八糟的粗劣手饰放在一起， 用 ” 鲜花插在牛粪上 ” 形容真不为过。接过掛件 , 稍留神看一眼 , 那不是很一般的手工制品 , 做工相当考究 , 看着除了有点惊艳外， 还有点眼熟。
女摊主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 , 进一步推销她的产品 :“ 转过来 , 捋起你的头发 , 我给你戴上 ”。
象着了魔似的 , 我乖乖地转过身 , 捋起披肩的头发 , 顺从她把那掛件围在了我脖子上。 换了平时 , 我是断然不会把一个冒视别人用过的旧东西穿戴在身上的。
她递过镜子 , 让我鉴定。 那一刻 , 我知道 , 我真的是喜欢它了 :“ 哦 , 真的好漂亮 , 很喜欢 , 谢谢你们啊 ” !
那对夫妻相视笑了 , 点着头说 ,“ 她戴着真漂亮 ” , 又转过脸对我说 , “ 漂亮 , 太漂亮了 ” 。在我准备付钱给他们时 ,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 又重复问了一句才证实 , 没错 , 才 5 美元 !
我没心思再继续逛那跳蚤市场 , 驱车回家。路上 , 太阳光照着胸前的掛件 , 折射出的光一晃一晃地打在车里，绚丽多彩。
回到家 , 取下掛件 , 再仔细看 , 发现那项链的搭口都那么精制 , 小搭口上仔细镶嵌着 5 颗小水钻 , 边上一只小天鹅 , 上面也镶嵌着闪闪发光的六颗水钻 …… 啊 ? 这不是 S 家的仿真水钻掛件么 ? 怪不得这么眼熟 !
上网 , 进到 S 家网购网站 , 找了半天 , 没找着同一款的 . 家附近的 MALL 里有一家店铺 , 决定去那里问问 , 一是想看看，是不是有同款的耳环可配；再着，就是好奇 , 这个掛件到底值多少钱？
进入店门 , 店员一眼就看见了我挂在脖子上的掛件 , 说好漂亮 , 可惜现在已经不生产了 , 当时也是 “ 限量版生产 ” 的。以后还生产不生产 , 不得而知。我让她估计现在的价格 , 她说 , 在当时 , 可能 $200 到 $300, 现在 $500 左右。
“ 跳蚤市场 ”,“GARAGE SALE” 在我心目中又平添了几分内涵，同时，也疑惑，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呢？老公和儿子的解释，让我肯定，这东西永远只能收藏，不会再当首饰配戴。
永远不要问，也不要再去想， 那个掛件是哪里来的。
配了一对耳环， “请君入瓮” -------- 进我的首饰收藏箱，永远的收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