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台湾朋友叫玛丽,是一个理发师,从2005年认识她起,我的头发就交由她来打理,喜欢她贴心敬业的服务,也喜欢她永远温文尔雅,活泼开朗,且从不八卦家长里短。我看着她的生意从开始到越来越好,不知不觉间,五六年竟已过去。 那天 我给她打电话约理发时间,却听到电话那端的她说,她已被确诊为肝癌,很快要去化疗了,理发室已经关闭,从此不再营业。电话里的她在哭,而我,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上一次理发是在过年之前,她当时看起来还是那么健康,怎么忽然之间她就得了癌症?!听着情绪已然崩溃的她的哭声,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说:“玛丽,我会为你和你的家人祷告。 挂了电话,心情难以平复,为她祷告,求神的医治与保守,如果神一定要接她回天家,求神给她和家人信心和平安,勇敢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 我也诚心地为我和家人身体健康而献上感恩。 突然之间心中一片澄明,开悟了很多:这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都是浮云,都可以放下。人生短暂,生命无常。因为神的恩典,我们能够有机会来过这个世界,看到过一些,听到过一些,经历过一些;无论曾经的幸福,快乐,迷茫,痛苦,挣扎,都是何其宝贵的经历。人生的舞台上,演得好与演得不好,都要谢幕,不如一心接受,并对所有的一切,存感激之心。 衷心地为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送上祝福,也为伤害我以及被我伤害的人送上祝福。感谢他们在我的生命中渐次登场,或短暂或长久地陪伴过我,留下一段段故事,丰富并圆满了我的生命。求神保守我们每个人。 回头看如今的世界,癌症对任何人都不再陌生,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几位因癌症而去世的人,都有几位亲朋好友正在和癌症苦苦争斗。癌症离我们这么近,有谁知道,下一个得癌症的,不是你或者我? 心念至此,一时间不禁恐惧万分,心乱如麻。我似乎领悟到当一个人明白自己得了癌症的时候,最残忍的不是病痛本身,而是要在明明白白之中,看着生命从自己的躯体之中一天天消逝,空留许多人生未竟的遗憾。 我继续祷告,求主给我平安。主真好,祂真的赐下平安。 如果主在我身上真的有这样的安排,我会坦然接受,但我不会坐以待毙,我要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我不要治疗,我想有尊严的死。 而我的梦是,希望我的足迹能够踏遍世界每个角落。 于是那天阿瑞下班回家,我和他聊起这个话题。我问他,如果我患了癌症,你愿意陪我周游世界吗?我知道他的答案,而且他也真的这么说,他愿意放下手头的任何事,陪我到天涯海角,陪我做我一切想做的事。我们会带着一箱子书,一个本子,一支笔,走遍想要去的地方,并记录我们的感受。感谢主,赐我人生如此一个知己良伴,不离不弃!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回国,好好地陪伴家人一个月。 然后我想去西安,看看兵马俑,碑林。这是我是二十年前曾经去过的地方,深深记得站在碑林之前,被那浩瀚的中国历史与文化彻底荡涤的感动。那个时候还在念书的我,曾经觉得在碑林做一个守碑的人,一生一世,每天与历史对话,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然后我想去看洛阳的少林寺、龙门石窟和白马寺。当年我们在洛阳做毕业实习,正同学年少,以为玫瑰色的人生会一辈子赖住我们,撵都撵不走。而这二十年,发生了多少事?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最贪玩不爱读书的我,竟然有那么大的定力,读了硕士,还在国外定居下来? 然后我想去北京,爬长城,看一看紫禁城,当然,我要去天安门广场。第一次去北京,是89年,你知道那时发生过什么,我想站在天安门广场,缅怀我逝去的热血的青春。 我还想去四川,去一去青城山,爬一爬峨眉山,好好地吃一吃他们的川菜。当年的同学里,四川人很多,很多是来自四川三线兵工厂的,我在那四年里吃了不少四川腊肉,咸鸭蛋,著名的灯影牛肉等等;听宿舍里的四川女生在卧谈会上大谈各式各样的四川美食,让肚子咕咕叫的我们不停地吞口水;我甚至还学了一口可以以假乱真的四川话。我曾经想和同学暑假去四川旅游,偏偏那年发大水,据说铁路都被冲断,因而不得成行,至今仍是遗憾。 我会去莫高窟,楼兰古城去感受历史的神秘。我会去蒙古大草原,骑在马背上,感受天高云淡,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我还想去西藏,看看庄严地布达拉宫和当地朴实的藏民。然后,我想去丽江,去云南,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 回到加拿大之后,我想开着车子,一路往东,风餐露宿,夜宿晓行,走遍加拿大的土地,当然了,我一定要到北极去看极光,欣赏大自然的奇妙。 我还想去科罗拉多大峡谷,夏威夷,黄石公园,落基山脉,还有埃及,复活节岛,吴哥,庞培古城,威尼斯,亚马逊森林以及非洲。 我的最后一站将是马尔代夫岛,如果我有幸康复了,马尔代夫岛的细沙,蓝天、白云、棕榈树将和我一起庆贺。如果我仍将离去,我愿意在人间天堂中含笑离开。 癌症,下一个会是我吗?我已准备就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