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荠菜，新事与旧事（图）

 

早春，万物复苏。这对于园艺爱好者来说有无限的喜悦，也有说不出的烦恼。在春种之前，遍地的杂草是每个园艺爱好者都要面临的困境。杂草生长快、比庄稼耐寒，如果不能及时清除就会影响蔬菜的出苗和生长。可是为了保持土地不被污染，几乎无人动用除草剂。

一日在自留地里与人闲聊，大家都在抱怨杂草太多。一位叫麦克的老人笑着说：你知道怎样控制杂草吗？最好的方法就是吃它们。如果你把杂草当成蔬菜来吃，一定会觉得不够吃的。虽说此话引起了一阵哄笑，却勾起我过去吃野菜的回忆。

地里的杂草最多的就是荠菜。英国人管荠菜叫“牧羊人的钱包”（Shepherd’s purse），是因为荠菜三角形的种子很像过去牧羊人的钱包。多年没有吃荠菜了，几乎忘记了它的味道。今日在花园里除草，看见密密麻麻的荠菜突然冒出要尝一尝的意念。顺手拔了一棵，清洗后放在嘴里品尝，好清香！有点像芝麻菜（Rocket）的味道。即兴采集了一盆荠菜，鲜鲜亮亮的，顿时食欲大增，蘸酱吃了许多，好爽、好爽！

 

荠菜

提起吃荠菜还有一段难以忘怀的往事。三十多年前上山下乡期间，几十个知青生活在一个“青年点”里。大家共吃一锅饭，每个人都有当“厨师”的机会。我们吃生产队发放的公粮，但蔬菜要自己种。冬季时节大家要靠白菜、萝卜和土豆当菜吃，可是到了晚冬和早春一切储存的蔬菜都吃光了。

记得某一年正赶上青黄不接的季节我当上了青年点的厨师。三、四月份刚刚解冻的土地除了野草什么都不长。青年点内可以利用做饭的东西只有两种：玉米面和粗盐粒。每日的主食是玉米饼，副食就是玉米面糊涂粥。作为厨师，我感到十分地内疚，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一日我在地里发现许多绿莹莹的野菜，便找当地的农民询问是否可以吃。农民告诉我说：这叫“荠菜”，人不吃，但是喂猪还是可以的。当时我感到倍受侮辱，正像贫下中农忆苦思甜时所描述的“旧社会”要比我们知青的生活幸福的多。虽然内心感到耻辱，但又一想既然叫作“荠菜”就一定可以吃，决心先试一试。我从小就喜欢吃曲麻菜，不忌讳吃野菜，但从未吃过荠菜。

第一次尝试吃荠菜，内心有些恐怖。我没敢告诉他人，吃了荠菜后自己慢慢地等待是死还是活的反应。结果不但没有死，而且很舒服。次日，我便在做了一大锅荠菜汤。饥饿中的知青见到锅里有绿色蔬菜便是欢喜若狂。接连几日的伙食中，每晚都有荠菜汤喝。可是，荠菜的生长能力到底没有抵过饥饿的知青，很快地里的荠菜就被一扫而光了。

现在荠菜已经成为国人喜欢的蔬菜，据说很有营养，还可以防止心血管病。有许多地区施行了人工种植荠菜。可是在英国，荠菜仍被看成是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