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Ralph在我们刚开了店,那两个西裔插花姑娘辞职,请了个人来插花,可是什么都不会的时候,走进了我们的门,那是2002年。
那年他71岁。拉尔夫是个老光棍,朝鲜战争时的老兵,没在前线打过仗,所以待遇比乔治差远了。他高高的个子,很帅的意大利人(但是没去过那里),信奉天主教,老弟是个神父。他出生在San Pedro,现在老了,住在一个天主教的老人院里,他每个月要交1300美元,钱是他弟弟卖了他的房子后每月付款。他不给他钱,因为他到处给人。
他们那里过着很严格的生活,以他的话说,那里有修女嬷嬷看着他们。虽然吃得不错,但有很多是捐献的。他说:他会搬到楼上去住,那里有个小厨房,他可以自己做饭,吃牛排,土豆泥都可以,现在的伙食越来越差了。他们经常有各种活动,有一次还庆祝中国新年,他特意借了我先生的唐装,还自己弄了个带辫子的帽子带上, 惹得那里的一位中国上海来的嬷嬷很生气。
老拉尔夫说,他是11岁跟着开花店的邻居学的插花,就一直在那里打工,几十年下来,他插得很快,但是插得都是街角花店那种样式,单面,缩缩着。为了教Rosemary和我们学插花,我们每周五让他来一天,因为他说他有50多年的插花经验,我们就给他15元一小时。他自己以前也开花店,后来卖了。每次他插完花,我先生就给打扫干净,他就成了习惯,总是留一大堆垃圾下班,后来艾迪来了,以首席插花匠的身份让他改了被惯坏的毛病。
他说他小时候还没有这些花泥和各式插花工具,他们就煮熟土豆在里面插花。他教给我们很多的小技巧,也教会了我们废物利用。有一次做婚礼,要把花固定在座位上,他就去找了个旧轮胎,剪成像大猴皮筋那样,很容易就可以固定住了。他也会从他们院子里拔一些很高的野花枝子来,我看着就像野胡萝卜花,在插前台大花时加上,显得又高又大,在高高的教堂里很合适,新娘子乐得不行。有时候他去捡些棕榈树掉下来的壳子,做成插花也很特别。 我有一次和他原来打工的老板聊起他,那个老板说他是捡一堆屎也可以插出美丽的花的家伙。当然是说废物利用的意思了。我先生去世, 那天我就请了他来帮助插葬礼的花, 等我给他钱的时候他骄傲的说:“我把那些烂花都给你用上了。” 哈哈,省钱省到我自己头上了。
拉尔夫是同性恋我是听艾迪说的,我不相信,但是,我知道有个黑人知道他在我这儿做事,几乎每个月都来店里找他,我问他这人要干什么,他说要钱花,后来走了,还把东西存在了我店里。再后来我们也没钱雇他了,但是他会在去荣军医院时顺道来看我们,几年了从没间断过。圣诞节时,他也会来看我们。每次来都给我和马大一个大熊抱。他有关节炎,脚也不好,脊椎也动了手术,这几年总不断出状况,但是因为过去是军人,受到很好的照顾。去年圣诞节前来这里,他应该是81岁了,头发全白了,腰也有点弯了,跟乔治比身体差远了。活了一辈子,没什么亲人,但是也不可怜,因为他起码还有个住的地方,三餐温饱,有人照顾。每隔一段时间还有修脚的医生上门来给他们修脚,有病了,老兵的福利也好。
有时候想想,像这样一无所有,政府全管了,反而活的自在,无忧虑,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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