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从公司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海峰住在艾尔伯特医院。我吃了一惊,问老王怎么回事。老王含含糊糊地告诉我,海峰从家里的阳台上摔下来,左右两条小腿都骨折,右腿还是粉碎性骨折,已经住了快一个星期了,是跟丽琪发生口角后从阳台摔下去的。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老王说海峰也没有说清楚,等见面就知道了。
我在家里查了查地图,离得倒也不太远,只是小儿子杰佛里还在睡觉,我也出不去。我给丽琪打了个电话,却一直不通。我想了想,又拨通了玉琳的电话。电话一通,玉琳就直接告诉我说她已经从老王那里知道秦海峰受了伤,她不想管,跟她也没有关系。放下电话我很郁闷,后悔不该去碰这个钉子。
老王提前下班,开着车直接就去了艾尔伯特医院。回来后,把情况跟我说了。
海峰说,丽琪本来对海峰冷落了很久,最近又开始反悔,对海峰开始热络起来,还说要给海峰生一个儿子。无奈海峰对丽琪的意见积存已久,一时转不过弯来,每晚照样冷落丽琪。丽琪就常常半夜哭。因为海峰租的是公寓,这种噪音终于让邻居受不了了,有一天海峰就在邮箱收到一张纸条,说是受到噪音的骚扰很不满,建议海峰夫妇应当去咨询什么婚姻顾问,还列了一串顾问名单和联系方式,并强调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们会去报警。海峰只好对丽琪好言相劝,但始终热情不起来。丽琪看海峰冷淡的样子,就说想让海峰到悉尼找一个工作,两个人重新开始。海峰说这不可能,他一直都在墨尔本。海峰建议丽琪找一个工作,帮着减轻他的负担。
海峰通过朋友的介绍,让丽琪在一个旅游纪念品店做销售员,主要服务从国内来的游客。丽琪哪里干过这样的工作,才两天功夫就辞了工在家跟海峰闹。就在一周前的一天晚上,海峰从公司回来,看到丽琪又没有回家,家里冷冷清清,只好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
正在烦闷的时候,丽琪回来了,一回来就说想收拾东西搬走。海峰问怎么回事,丽琪说受不了海峰的言语虐待,决定搬走。海峰一把拉住她说:“搬走可以,但什么原因必须说清楚。”海峰本意只是不想她把分手的原因推到自己身上,但他的手一碰到丽琪,丽琪就疯狂大叫,还大声辱骂海峰和他的母亲。海峰忍无可忍,又顾及邻居的想法,不敢动手,只好使劲喊“住嘴、住嘴”。丽琪却没有太多顾忌,冲上前就开始和海峰扭打起来,海峰混乱中扇了丽琪两个耳光,这下丽琪也气疯了,跑到阳台上大喊救命。恍恍惚惚中,海峰好像看见了警车的灯光闪烁,又似乎看到自己被警察铐起来扔进了监狱,情急之下,毫不犹豫地从二楼(就是国内说的三楼)的阳台跳了下去。
海峰躺在楼下懵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却感觉到两条腿钻心的疼痛。丽琪赶到了楼下,邻居们围了上来问怎么回事。半天,闪着红蓝色灯的警车和救护车都赶过来。警察忙着记录现场,救护车手脚利落地把海峰送到了医院。海峰在医院的急救室里躺了好几个小时,同时被拍了很多照片,心里还庆幸这场苦肉计成功地使自己成为了家暴的受害者。
然而警察却不这么想。根据他们的记录和周围邻居的证词,这对夫妇之间的问题由来已久,当晚也是很大的争吵声。警察几天以后来录口供时,海峰坚持说自己跟丽琪之间只是普通吵嘴,丽琪冲到阳台大喊,他去拉她回房间好好谈,结果混乱中被丽琪推下了阳台。而警察却询问丽琪有没有自杀行为,似乎丽琪说自己要自杀,海峰是为了拉她而不小心掉下去的。海峰知道情况不妙,想找老王帮忙,尽快请一个好律师。
听到老王的叙述,我心里真犯了愁。老王也很着急,但还没搞清楚的事又不能到处张扬。平时很少接触律师,这时候只能拿起一堆报纸翻广告了。我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回家探探虚实,看看陈阿姨有没有知道海峰受伤这件事。
我先给婆婆打了个电话,闲聊了几句,就“顺便”问问陈阿姨最近好不好。婆婆停了停说:“这事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曹丽琪的什么舅舅,就是那个赵副局长,最近出事了。因为大楼建设还有什么教师转正指标的受贿案给拘留了。外面都传说他跟好几个女人有不正当关系,其中就有曹丽琪。曹丽琪只是他一个远房亲戚,是掩人耳目才说是外甥女,安排到城建公司工作的。估计陈素云也有所耳闻,上次跟我哭着说受人的骗把儿子给害了,她没说具体的事情,我也没有当面问什么。这事你们俩知道就好了,别声张。”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说:“他们最近不太好,闹矛盾呢。”婆婆说:“会不会是陈素云告诉海峰了。不管海峰最后决定是跟曹丽琪在一起还是怎样,你们能帮海峰就帮一把,可别把自己的看法加到人家头上。”
放下电话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事,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不用我东扯西扯,我妈就说起了曹丽琪的事情,说赵副局长显然是想把曹丽琪打发走,正好海峰的妈妈到处托人介绍对象,这是赶上了。我再也没心情听我妈絮叨,赶紧说回头再聊,放下了电话。
老王听到这个消息再也睡不好了,自己的朋友吃了个哑巴亏,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颇有义愤填膺的感觉。好容易熬到第二天上班时间,按照中文报纸上的广告就给律师打电话。老王咨询就着重两个问题,一个是家庭暴力怎么界定谁是受害者,另一个是假如双方关系破裂,还没有获得正式永久居民身份的一方会不会被取消签证。律师表示警察在处理类似案例时通常会有性别倾向,男士在家庭暴力案件中的权利往往被忽视,但最近对男士在家庭中受到的暴力也开始重视起来。只要证据充足,还是很有希望,并让老王尽快搜集证据面谈。至于对方的永久居留申请,需要看等候期内双方的关系是否结束,男方是否不再为对方作担保。老王决定让海峰尽快准备一些有利的材料,防止曹丽琪把事情搞大。
(本故事纯属虚构,朋友们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