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回到宾馆,洗漱完毕,坐在床上看电视,可是脑子里总是想着雯雯的话,“邱悦平说是他铁哥们儿,好像叫卢海。”卢海这个名字就像噩梦,代表了一切不愉快,可以说,当初乐乐选择出国,和卢海有着直接的关系。邱悦平曾经为了乐乐,和卢海大打出手,怎么又成了铁哥们?
乐乐毕业时,因为成绩优异,被推荐了研究生。当时如果读研,没有本地名额,只有三个外地的名额可供选择,一个在北京,生化免疫专业,一个是在沈阳,病理专业;一个是在广州,生理专业。
乐乐没有告诉家里,有一个北京协和的名额,她知道如果说了,父母一定力主她去,因为对父母而言,北京不算外地。所以乐乐只说了沈阳和广州的。不让乐乐去外地,是当年乐乐考大学时,妈妈制定的方针。因为乐乐的姐姐已经去了美国,父母希望把她留在身边。所以,父母的第一反应就是支持乐乐放弃上研究生。
乐乐放弃上研究生的真正原因是迟浩。其实北京协和的那个名额,对乐乐还是蛮有吸引力的。可是乐乐知道,迟浩不会去考研,她不想给迟浩压力,所以当迟浩问乐乐,为什么推荐了研究生都不去时,乐乐给出的答案是:“我不想继续读书了。”当时迟浩的表情很复杂,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但是他没有再说话。
乐乐参加了学校的毕业分配,因为成绩优异,她可以在医学院和卫生局系统内选择自己想去的医院。
迟浩建议乐乐去他们医院,迟浩说:“乐乐,我听说附院里面,人际关系复杂,你这么单纯,去那种环境不一定能适应。你还是来我们医院吧,这样我俩每天可以同来同往,一起上下班,多好呀!将来结婚,双职工可以优先分房。”
但是迟浩所在的医院,是区级医院,乐乐觉得以自己的成绩,如果去了迟浩他们医院,也太委屈了。大家都托关系、找门路,削尖了脑袋往一附院里挤,自己明明可以留在附院,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再说了,如果不打算考研究生,那么现在分配去的单位,就可能是自己一生事业的归宿。所以她没有听迟浩的劝告,选择了一附院。那时候邱悦平也考上了一附院心内科主任、全国著名的心内科专家崔福智的在职研究生,也在一附院内科。用雯雯的话说:“你们俩还真有缘分。”刚分配到附院的乐乐,只认识邱悦平, 这无疑也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乐乐是到了一附院以后才知道,邱悦平学习成绩有多么优秀。当年邱悦平是以他们年级医学系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也被推荐了研究生,他也放弃了,只不过他放弃的理由和乐乐不同。邱悦平不想读基础研究生,而是想上临床研究生。他觉得上研究生之前,应该先在临床干两年,搞清楚自己到底对什么感兴趣。本来他是可以选择分配到一附院的,但是因为一附院有签订合同和对考研的严格规定,他才选择了去二附院。
乐乐被分到一附院内科,先在病房熟悉了一个月,就去了门诊,跟着一位主治赵大夫看病人。因为乐乐刚刚毕业,没有处方权,所有的处方、化验单和假条都要加盖赵大夫的印章才有效。
一天,乐乐正在和赵大夫一起看门诊,护士说有赵大夫的电话,赵大夫就出去了。因为乐乐不能独立看病人,叫号的护士把病人安排到其他门诊大夫处,乐乐就闲下来了,埋头整理自己记的笔记。
“大夫”乐乐听到有人叫自己,一抬头,见到一个矮个子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我是刚毕业的,没有处方权,带我的大夫刚刚有事出去了,你找其他的大夫看吧。”乐乐以为那人是病人,就和颜悦色地解释说。
“我不看病,我是本院职工,你给我开张假条吧。”那人脸上堆起假假的笑。
乐乐这才仔细看了看来人:个子不高是因为他有一双很严重的罗圈腿,脸很长,长得象狒狒,头发乱蓬蓬支棱着,显得整个头部都很长,仿佛占了身高的1/3。乐乐心想:本院职工开假条应该去保健科,骗谁呀!
乐乐摇了摇头说:“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我没有处方权,开了假条也没有用。”
“假条不是给我开,是给我朋友开,他们单位的人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处方权,你就给我开一张吧。”那人往乐乐跟前凑了凑。
“你怎么听不明白呢,开了假条,你也得到鉴证室去盖章,我开的假条,鉴证室不会给你盖章的。”乐乐对此人很是反感,语气也就没有刚才那么平和了。
“那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开假条,剩下的事我都能办。”
乐乐觉得此人在无理取闹,懒得理他,就不耐烦地说:“你还是等赵大夫吧,我办不了。”
“小丫头,够臭气的,你有什么了不起,这么不上路子,不就是个刚毕业的小大夫么,瞧你傲慢的,告诉你,我卢海在附院这一亩三分地,跺跺脚整个附院都乱颤,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找我干什么?”乐乐非常气愤。
“我就是品品你,你不知道哈,好,咱们走着瞧,我会让你知道的。”卢海用手指着乐乐威胁道。
赵大夫回来了,看到卢海,很热情地招呼着:“海哥,您又有什么事儿?”
“赵儿,给哥开张假条,三天就行。”卢海换了一副命令的口气。
“你还用得着假条,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这附院就属你自由。”赵大夫笑着说。
“不是我用,给朋友的。”卢海不耐烦地说。
“叫什么名字?”赵大夫拿过诊断证明书,准备开假条。
“算了,我又改主意了,谢了哥们!”卢海挑衅地看了看乐乐,笑着走了。等卢海出了门诊,赵大夫嘀咕了一句:“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