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早买好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票。2008年8月8号晚上8点,我们两家人,还有甜水儿和乔治两家人,准时来到了鸟巢体育馆。当五星红旗缓缓升起时,在场的人全部站起身来。我们紧紧地手拉着手,仰望国旗,高唱国歌。那一刻,全世界静止了,每个角落都回荡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慷慨激昂的国歌。我们一边流着激动的眼泪,一边为祖国母亲的繁荣昌盛,感到骄傲和自豪。
这些天,我除了坐在电视机前,和我爸还有范叔为祖国的体育健儿打气外,就是忙着在网上、报纸上甚至跑到各个大学校园里去打广告,招收动画人才。半个月后,“王浒3D动画创作室”装修已毕,并搬进了应用的办公家具。在面试了近50位的人选当中,我聘请了10名给人感觉很有潜力的同龄人。
有一个使我聘请他们的主要原因是:每场面试结束前,我都会再次强调“我们的创作室和祖国的3D动画事业一样,属于刚起步阶段。所以在薪水上,没有办法给予太多——甚至可能会比预想的要少。所以请仔细考虑。”当我说完这句话时,我能在许多面试者脸上,看到一丝浅浅的犹豫。只有定选的这十个人,给我的回答几乎是一句话“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北京残奥会结束以后,“王浒3D动画创作室”正式开张。我和范范、甜水儿、腰子、乔治,连同那十名工作人员,分散在城市各个繁华地点,派发广告传单。希望能以此接到一些剧本和订单。只是我们谁也没有发现——其实这种方法是那样的幼稚可笑。倒是有许多人拿着传单找上门。不过都是要做广告牌、示意图、宣传单和企业及个人名片的。我们每天只靠着接些散客挣点儿房租。这与“3D动画创作”显然是背道而驰。长此以往,‘3D工作室’就会变成一家“设计打印室”。幸好有腰子,一直在用‘创业艰难百战多’的名言,激励着大家。
开业后的第二个月,“王浒3D动画创作室”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大家对这两个月来的败绩做了自我检讨,并提出了许多新的意见和想法。下班后,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群刚放学的孩子们。这使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屉家村的那些小天使。我忽然开了窍:为什么我们一直要等人“施舍”,坐以待毙,而不自己创作呢?
基于这个想法,我用在屉家村的亲身经历做背景,熬了一个通宵。写了名叫《希望》的小剧本。第二天,当我说了要自己创作的想法后,原本无精打采的他们,竟兴奋的一齐点头称赞,并在初稿的基础上争论、修改、演变出了更多更新奇的创意。然后大家根据修改好的剧本,开始动手勾勒出自己心中对于从未去过的,屉家村的场景和麦子、小妞、老村长等人物的图像。定了终稿后,便分工有序,紧锣密鼓地携手做了起来。思维就像是一条小溪,缓缓流入江河,再通过入海口,最终驶进一片浩瀚无穷的汪洋。
从我完成剧本,到创作出属于我们的第一个3D动画短片的这一个多月里,大家白天在工作室探讨,晚上则席地而睡。竟没有任何人提过一句要回家休息的要求。做了改,改了修,修后重做。2009年3月,我们拿着最终的作品,参加了“第三届中国3D动画短片大奖赛”,并以优越的成绩摘魁夺冠。我向家里借了四万块钱,加上比赛奖励的那六万,自作主张的平均分给了十名为理想而废寝忘食的工作人员,当做“王浒3D动画工作室”的第一次‘花红’。
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范范、甜水儿、腰子和乔治,并做好了他们对我进行“批判”的准备时,那四人却没有任何抱怨。就连收到钱的十名员工,也纷纷拿出一半的‘花红’,为工作室添置了许多新设备。
往后的一年半时间里,我又改编了“女蜗补天”、“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等许多富有中国特色的民间传说。大家依旧热情饱满的创作着。我们接连参加了日本和韩国的“3D动画短片”比赛,一举成名。包括好多世界顶尖的设计师,都对我们这个团队大加赞赏,并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
2010年11月5号——我生日那天。工作室的传真机里,打出了一份来自迪斯尼总部的邮件。甜水儿拿着传真,喜出望外地在一楼大厅来回蹦跶着,冲楼上喊道:“浒子,快下来!你的生日礼物来了!”正在楼上奋力工作的员工们,好奇地和我一起闻讯下了楼。我有些责备的说道:“甜水儿,早叫你不要花钱买礼物……”
还没等我说完,甜水儿就迫不及待道:“这回你的礼物,绝不是花钱就能买得到的!”说着,他便站在大厅的桌子上,清了清嗓子,举着邮件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谨代表迪斯尼动画设计团队,为贵创作室长期以来坚持理想、不懈努力的精神,表示钦佩!借此,对中国所有献身于3D动画事业的仝人致敬!另,我代表迪斯尼动画集团,想与贵方就购买《希望》3D短片一事,详做商议。再次对您们表示衷心的祝贺!愿好运常伴你们左右。迪斯尼3D动画执行长官:戴维·卡梅隆(David Cameron)。钦此……”
我从甜水儿手里抢过信来,想仔细阅读。无奈却看不懂英文。于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说:“我怎么记得‘戴维·卡梅隆’是现任英国首相的名字啊——你是不是哄我玩儿呢,甜水儿?!告诉你,这玩笑可开不得,多伤人心啊!……”乔治从我手里拿过传真,‘鉴别’了一下真伪。然后憋着兴奋劲儿,故意沉稳地点头道:“浒子,是真的。这是迪斯尼的“玉玺”,我原来常见。”
看着一向老实的乔治,我依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于是说:“甜水儿、乔治。今儿是我生日,你们要是这样儿玩儿我,我可真生气了啊!”乔治满脸委屈道:“浒子,这是事实! ‘趾高气昂’和‘妄自菲薄’都是贬义词,你懂不?”
我半信半疑地从乔治手里拿过传真,说:“你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吗?我以前没少上你们的当。像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要非常确定才行……范范,去拿字典来——万一是联合国下的通牒,禁止我们开店怎么办?……”
我逐字逐句查着字典,结果发现他们俩说的真是事实!于是我兴奋地跳起来,顾不得脑袋撞在铁楼梯上的疼痛,大叫道:“真的!范范、腰子、各位同僚,这是真的——怎么可能?!我做梦也没有想过,会让迪斯尼知道咱们这个小团队!谢谢!谢谢大家长期以来不辞劳苦的努力!谢谢!”正说着,范范走到我面前,捂着我的额头,疼爱地说:“哥,你脑袋流血了……”
我摆开她的手,跳到和我一样感到不可思议的员工面前,拉着他们狂喊道:“同志们,咱终于盼出头儿了,盼出头儿了!……”说着,便晕倒了过去。
恍惚中,看见爸妈、范叔范姨、范范、甜水儿、腰子还有燕儿,正茫然失措地站在我的面前。于是我忙从病榻上坐起身,惊慌地问道:“怎么了你们?为啥愁眉苦脸的看着我?……甜水儿,你给人家迪斯尼回信儿了吗?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的想法?……腰子,那个和你相谈甚欢的黑哥呢?他的‘铁瓷’,那俄亥俄州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乔治’呢?……”
范范温柔地摸着我缠满纱布的头,轻声说:“哥,你终于醒了……还疼吗?”看着大家都低着头默不出声,我真的害怕了。我怕这一切不过是场梦。我打开范范的手,吼道:“我早就醒了!——范范,咱俩在屉家村教孩子们上课,你忘了?……甜水儿,我和乔治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和饭庄。因为你开车不识路,咱们还差点儿迟到呢!……腰子、腰子!你记不记得,前几天你还跟我念叨说‘燕儿不痛经闹脾气时,是那样完美’,你忘了,腰子?!……”任凭我怎么说,他们依旧一脸沮丧。这时我才肯相信,那美好的一切,不过是我昏迷时的一个美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