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ntenac公园是一个只允许Backpacking(背包野营)和Canoeing (独木舟露营) 的公园,因此自然生态保护得很好。我们从Trail Center出发,沿着Utter 湖穿越着树林。
我的情绪很高,跟他描述了我的家乡,一个山清水秀的江南小城市,清晨的时候,山中水库里的水汽渐渐地升起,在半山中形成一条面纱,非常美丽。他也描述了他的老家,在Parry Sound 附近靠近Georgian Bay的一个小镇,清晨的时候,水气弥漫着Georgian bay,飘渺似仙境。
过了Doe 湖,到了Slide lake Loop, 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虽然我从小在山区里长大,但是背上60磅的包后我无法驾轻就熟。他不时地回过头来看我,问我要不要歇一会儿。起初我是挺感激的,说多了就有点恼火起来,觉得他把我当作女人似的。
九月的太阳虽然不是很猛,但是也足够让我这个背着个大包的人满头大汗,我不断地停下来喝水,想着喝光了还可以减轻点重量。他让我把包里一些重的东西放到他那里,我想着他的包已经比我的包重了,就没有同意。
“还是给我吧,我们要是天黑之前到不了营地就麻烦了。”他说。
不要因为我颠覆了整个计划,所以我就听话地把一些重的东西给了他,看着他被沉重的包压着的背影,我的心里一阵温暖。没有谁对我这么关心和体贴,除了我的爸妈和哥哥姐姐。
走了将近4个小时的路,太阳慢慢地移到了我们的背后,微风渐起。
“要下雨了,快走吧。”他转过身来对我说,微红的脸颊上流淌着汗水,长长的睫毛上抖动着快乐。
这怎么可能呢?“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是这微风温柔得就象是少女的手,我没有辩解,也没有加快脚步。没过多久,天真的阴沉了起来,雨点随即就掉了下来。我停下来把背包上的防雨膜打开盖住背包,他在一旁穿着他的雨衣。
“你的雨衣呢?”他问我。
“天气预报没有说这三天会下雨,所以我没有带。”我说。
“你还真相信天气预报。”他笑了笑,走过来脱下他的雨衣递给我,我没有接。
“干嘛呢?快穿上。”
我摇摇头。
“穿上,打湿了会着凉的。”他试着把雨衣往我身上套,我迅速地躲开了。
“怎么啦?”他无奈地看着我。
“我没那么娇气,不需要你像照顾小孩子那样照顾我。”我板着个脸说,他不解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一声不响地重新穿上了雨衣。
雨下得不大,路面也不是很湿,我走得很快,希望能够快点赶到营地,找一块干燥的地方,他好像也领会我的意思似的,跟在我的身后走得飞快。
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语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气氛有点尴尬,我几次想打破这情景先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好像也不开心,没有主动来打破这僵局。我心里惭愧得要死,他对我过分照顾是表示他关心我,而我却不领情。
终于到了我们的营地,那是一块不到20平方米的平地,几根原木,一个火坑,唯一有屋顶的是后面的简陋厕所,就象我们乡下以前的茅房,几根木头架子上铺着些遮盖的稻草,我呆住了。反正浑身上下都湿了,我就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原木上生着闷气,不知道是跟这天气过不去,还是跟他。
盯着眼前的湖面看了很久,雨珠跌落在水面上,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水花跌回湖面,泛起一层层的涟漪,周而复始的,很烦。我扭头看了看他,他正忙着搭帐篷。我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分了点,就走过去帮他把帐篷的另一角拉了起来,他看了我一眼,笑了,很淳朴,很可爱。
帐篷搭好了,他让我进去躲雨。这个专门供背包野营的帐篷很小,躺上两个人再堆上两个背包就显得很拥挤。我换了一套干的衣服,然后把我们俩各自的睡袋和垫子铺好。他在外面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然后脱了雨衣挂在帐篷的边上爬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一杯茶。
“你不喝café了?” 我好奇地问他。
“不能多带东西我就带了你的茶。”
我突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背了过去装着喝茶。他就着这鬼天气,跟我讲述了他曾经经历过的比这天气更坏的背包野营,我被他逗笑了。
雨淅淅沥沥地一直不停,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就躺在帐篷里聊天。夜渐渐地深了,远处传来coyote(丛林狼)的嚎叫声,在寂静的丛林的夜空中拖出长长的回音,雨打在帐篷上滴答滴答地有点让人觉得烦躁,但是过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那个晚上我跟他讲起了小时候受男同学欺负的事,也把我最不愿意提起,也从来没有提起过的,在同学面前下跪而被哥哥痛打的那件事告诉了他。在黑暗中, 我让眼泪欢快地流着,好象它会洗去我曾经的耻辱似的。
“Lin,童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做一些荒谬的事,就让它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淡去,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记着它,回忆它。” 他转了个身,把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胸口。
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隔着睡袋,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他手心里的余温。我想过转个身背向他,这样他在我胸口的手会自然而然地滑落,但是最终我还是取消了这个念头。
他也说起了他的一些荒唐的往事,比如,高中的时候看到男女同学在Dating,他怕落伍,也跟着去做,其实自己真正喜欢的是男人。
难道我也喜欢男人吗?为什么我不去拒绝他在我胸口上的手?他的身子往我的方向转了转,一股淡淡的须后水沁入我的心肺,我的心跳加速了。怕被他发觉我的变化,我向另外一个方向转了转,把身体移到了帐篷的最边缘,假装睡意朦胧地说了一句“Backpacking还真的很累人”,他的手从我的身上滑开了。
九月的深夜已经是寒意萧瑟,他整夜都贴着我睡,隔着两层睡袋,我感觉着他的体温,那一夜我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他又让我把雨衣穿上,我不肯。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没有把你当作小孩子或者弱者,只是我的背包野营经验比你多,所以……请你不要误解。”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早就不生气了,但是这是你的雨衣,你应该穿上。”我说。
“我昨天穿了,今天就应该轮到你了。”他替我披上,我找不出其他理由就穿上了。
“那你呆在帐篷里,我来做早饭。”我想了想说。
“好啊。”他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似的。
吃过早饭,雨还是下个不停,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着帐篷。
“看来这雨一时停不了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否则今晚上又要睡在湿漉漉的帐篷里了。”他建议,我也同意改变计划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