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季了，儿子苦大仇深

       

        换季了，我又开始发愁：我家小儿子常年穿着破烂的旧衣服，只在夏季才肯换上几件相似的新汗衫，漂亮了没几日又开始换季了。

        从他两岁起每逢换季，他就开辟一次另类的童装搭配潮流，比如初冬时他穿着一年前的短小棉袄，头上戴着夏季的海滩凉帽，脚上一双旅游鞋已经被踢破，由于除了睡裤之外只肯穿夏季短裤，早上时光宝贵，哭叫中分秒尽失，只得穿上花睡裤上幼儿园。在教室门口匆匆脱下彩色小凉帽时正被老师看到，虽然她目光慈祥，我仍然厚着脸解释，家里抽屉里还有三顶新买的冬帽，四条新买的裤子，两双新买的小鞋……老师点头：小孩都这样。

        可我看到小孩不都这样，别人家的孩子都穿着崭新的外套，崭新的鞋，干净的小脸上有灿烂的微笑，再看我家苦大仇深的儿子，连脸都不曾擦过，因为一擦脸就新了，他总是说：我要旧的！保持旧的小脸倒不难，等到他长胡子还有漫长的时间，可是抽屉里的那些新衣服等不及，我说：你小子，既然这样浪费我的钱，好吧，以后就给你买旧的！

      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跑到二手店看到旧裤子的标价是9毛9分钱一条，还免税。想起他经常表示不穿有扣子，有口袋，有拉链，有图案和有商标的裤子，我手上的两件果然没有那些东西，我如获至宝。

       当我满怀希望地把旧裤子似不经意般在他面前一晃：看，旧的！他竟又说：这个是新的！我很生气：是旧的！他说：不要，是新的！我开始发火：看看，连边都磨破了，膝盖上还有这么多的毛球，当然是旧的！他一撇嘴：这就是新的！我要穿旧的！旧的！

        我这才恍然，手上这两条颜色都与他的旧裤子不同。我叹口气，只得把这两条裤子装进塑料袋送回去，好在只花了两块钱，比起那些20块一条的，我赚了不少。又走近童装货架，埋在一堆衣服里搜寻没有扣子，没有口袋，没有拉链，没有图案，没有商标的浅灰色的带有两条蓝色条纹的旧裤子，见前面一个年轻女人拽出两件衣服，喜形于色，如获至宝，自语道：这看上去好像没有穿过耶！伸头过去仔细一瞧，正是被我儿子淘汰的全新而合身的时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