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话总是很多，晚饭桌上，他问公公，“物质有几种形态？”我把问题给爸爸翻成中文，不放心地加一句，“你一定要好好回答啊。”公公谨慎地慢慢说，“液体、固体、气体，还有一种叫等离子体。”儿子在旁边已经急得跳了，“有plasma！还有antimatter！”他有些心虚地加一句，“不过antimatter还没有被试验证实。”plasma的中文是什么呢？我翻译不出来，连忙到古狗上去查，居然正是等离子。
儿子说他二年级时，小测验被扣掉一分，问题是物质有几种形态，他回答四种，心里想的是液体固体气体等离子。但老师说答案是三种形态，所以扣掉一分，看来到现在他还是耿耿于怀。公公回忆，这个小朋友二年级的时候，问我知道不知道E=mc2代表什么。公公以前是大学物理老师，一看这个公式就笑了。
一老一小争先恐后地发言，儿子老是要考公公。
“最重要的三个化学元素是什么？”然后是自问自答，“碳、氢、氧。”
“你知道光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时间会被弄弯吗？”
“你知道热力学的四大定律是什么？”公公犹豫地说他知道热力学的三大定律。对呀，儿子说，除了第一第二第三定律，还有个零定律。他呜噜呜噜地把几个定律报了一遍。后来我上网查，真的，查英文thermodynamics有四个定律，查中文热力学就只有三个定律。请问各位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科才子，这是为啥呢？
“你知道世界上最小的车有多小吗？”公公摇头。“只有五个原子！”公公表示不相信。“真的，科学家用纳米技术造的。”他咚咚地跑到计算机前，打开到一个网页，真有一个小车般的东西。
两个人思路都很活跃，我夹在中间试图翻译，忙得措手不及。公公说的，儿子能听懂不少。而儿子的中文太简单，他想说的，用中文难以表达。“一个大房子，很多质子，嗯，激光，”儿子双手作出猛力撞击的样子，“big bang”，大约想说科学家在试图模拟宇宙大爆炸，想了一想，又改口，“small bang”。是啊，要真是大爆炸试验成了，宇宙毁灭了咋办？
儿子要我告诉公公LHC（ Large Hadron Collider）的事。什么Hadron，什么CERN，这些太难用中文解释了，我就没翻译。公公说，在瑞士的大山里，有个大洞，科学家在那里研制了一个巨大的粒子加速器，有个美籍华人科学家叫丁肇中。儿子听懂了，大叫，这就是我刚刚说的LHC啊！说着，在纸上画两个大圆圈，指着说，这个圆圈是法国，那圆圈是瑞士，中间的交集就是CERN所在的地方。
尽情畅谈半晌，儿子似乎意犹未尽。妈妈，公公多大了？七十八岁。哦，他满意地说，居然我能和一个七十八岁的物理学家对话。看来，儿子是把懂物理学的人当法国葡萄酒看待了，－－越老越宝贵呀。
(12/14/2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