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忆事 – 枣

 


 


妈妈把阿菜给我送来了. 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今天去了商场,看到推销面包的摊子上堆着好多把各式杂果干果揉进面团烤起来的粗麦面包. 阿菜是个扭别小孩儿.专门喜欢这种一小块一小团的Sample.我没办法,只好与摊主探讨了几个互相不感兴趣的问题. 让阿菜一个一个的尝个够.最后找了个他最喜欢的,买了一块. 拿回家阿菜是绝对不会再碰的.只好我自己冲茶,掰开来当早点. 咬一口,尝到了枣味儿.


 


故乡是个产枣的地方. 华北平原上的丘陵山区,总有半山的枣树,地棵子里也有长酸枣的灌木. 要说起北方漫长冬日里哄小孩子们的零食里,几棵大枣算得上是长辈们宠晚辈象征了.有时干得咬不动.再就是买了黑糊糊的酸枣酱.这种酱里掺了很多糖,甜的. 不怕酸的还有撮成球,压成块儿的酸枣面儿. 如果你是故乡人,我说羊屎疙瘩,狗屎酱”,你懂的.


其实想想,新鲜的大枣肯定也是有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是到了上中学才从家是农村的同学那里尝到了脆生生的新鲜大枣. 也惊讶的发现原来枣不全是深红色的.绿色大枣也可以是甜的. 听说到了收获的季节,山里人会撑起被单来打枣,大人小孩忙成一团. 但是我常因畏忌酸枣棵子上的利刺,从来没有应国同学一起去采枣的约.


家里的奶奶非常喜欢甜食. 加了大枣蒸馒头,做成糖糕,枣糕. 北方端午时的粽子是大枣唱重头戏,再配上几个豆馅的. 这个一定要是晒过的大枣才甜,从来没见着过谁家用脆枣,青枣的. 还有一种叫做京东蜜枣的故乡特产,常常做成茶. 畏寒的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两天,能冲碗姜茶闷上几粒小枣也算是对自己好一点儿.



后来去国离乡到了北欧,商场里菜蔬果实跟故乡完全不同. 大枣不是唯一的缺失. 倒是有位慈祥的邻人, 院子里有棵果树,每年夏末都硕果累累.老太太有次隔着篱笆请我摘些, 问及满树到底是什么果实. 答曰:”plum”. 回来查词典说是:””. 可我就是跟那个长在西人院落里结着深紫色,硕大如铜铃的东西联系不上. 不是,不是, 枣子的味道我知道,枣子的样子我记得. 不是这样的!



长在枣乡,深受枣惠. 第一次见到树上的枣却是到了阿联酋. 公路的隔离带上每棵树的维护费用惊人.但是老王的沙漠绿洲心愿,后继之人也未敢违. 到了七月的蜜枣节”Dates Festival”左右, 每棵蜜枣树上都结出很多大串黄色的果实. 工人们用沙网把果实兜起来免得把枝子折断.掉下来成熟的果实则是上苍留给子民的食物. 能见到路上的工人边纳凉等车,边嚼上一个两个蜜枣. 斋戒月里,傍晚开斋的程续也是先从两个蜜枣开始. 今年是我在这里的第一次斋月, 不免到处走动扑风捉影. 阿拉伯人喜爱奢华. 于是到了六点末的时候, 各个五星级七星级的宾馆宴会堂里就围坐着白袍黑袍的阿人,手举一枚蜜枣.专等唱经声落,便急急 送入口中. 外人看来非常搞笑.


写到这儿,阿菜已经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给他加了枣子烤出来的面包,他头也不回的跑开. 想想他当时那如释重宝的样子, ”,这个龋皮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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