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冤的癞蛤蟆
正午的太阳透过树荫,依然是有些火辣辣地灼人。午饭后民工们照例可以睡一会午觉。湘黔铁路修到湘中这个山坳里,浅浅的土层下全是些坚硬的岩石,放炮拉石头,既危险又累人。好在三顿饭是有保障的,米饭管饱,这年头,也算是不错了。这不,连满腹经纶的“四眼”也不看书,也不吹笛,歪在树下打起呼噜来了。
可是小三儿睡不着。这个工程队里数他年龄小胆子虚。听说这里原本是一片坟地。虽然多数坟墓已经迁走,可还是有几座孤坟遗留在此。放炮过后,分明露出有些狰狞的骷髅头和大腿骨。想到这些,小三儿头皮一阵发麻。
可人也真奇怪,你越害怕,还越不由自主去多瞧那些骷髅两眼。
嘿,还真瞧见鬼了。那只最近的骷髅头竟然“点头”起来!
小三儿使劲揉了一下眼睛,没错,它真的在上下摇动!
“四眼,四眼!快起来看!大白天闹鬼了!。。。”
“四眼”突然被叫醒好不高兴。可是他也真的发现小三儿没有瞎说。他忙拿起那杆标尺去鼓捣一下那个坡上破棺材里的骷髅头。一只拳头大小的癞蛤蟆从骷髅头后窜出,并迅速逃走。
“原来是只该死癞蛤蟆。。。”小三儿扫兴地说。
“四眼”反正睡不着了,索性继续用那杆标尺去撮那只骷髅头。他心想,这里面有点怪。就算刚才是那只癞蛤蟆在骷髅里动弹,它也不该是那么规则的上下“点头”运动呀。说不定这只骷髅头与以前生理课学的结构有什么不同吧。
说话间骷髅头就被“四眼”用长标杆挑下来了。“四眼,你干啥?骷髅头有啥好玩的?别吓人了好不好?”小三儿边叫边躲到了“四眼”的身后。
“四眼”不理睬小三儿的叫声。竟自个儿蹲下来仔细查看这只骷髅头。
“啊!原来是这样!”一向稳重的“四眼”猛然大惊失色。只见他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根长棍,把骷髅头倒提起来。
小三儿和其他几位工友壮者胆子围过来。他们也惊呆了。“四眼”手指间握着的,分明是一根半尺多长的长铁钉!
“太奇怪了!长铁钉怎么跑到这个死鬼的脑袋里去了!”工友们叫喊着。
清脆的开工号声吹响。工友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四眼”想了想,说:“我要去趟指挥部。很快就回来。”
说着,拎起那个骷髅头就跑。
值班的副指挥长本来想训斥这个不安分的“四眼”,可是他一看到这个明显从后脑钉入的长铁钉的骷髅头,便立马闭嘴了。他立即打电话向当地公安局报案了。
一个多星期后。公安局的警车开进了山下宁静的小村。全副武装的警察扣走了村里的江西裁缝和他略带妖艳的妻子。
再过了一段,一张打红X的法院死刑布告贴到了工地和周围村镇。江西裁缝夫妻双双以“因奸杀人犯”的罪名伏法了。
有熟悉前因后果的老村民叹到:都十年了!村里的老酒鬼在那个风雨夜醉酒后摔了一跤,就没有再醒来。还是那个走村串巷,能说会道的江西裁缝帮助老酒鬼的年轻寡妇办理的丧事。后来没多久两人住到一起乡亲们也觉得顺理成章。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两个伤天害理的狗男女谋害了老实巴交的老酒鬼。。。
再后来“四眼”他们的工程队在铁路通车时也散了。不过“四眼”还是珍重地把公安奖给他的“心明眼亮”的大红奖状从工棚的壁上取下放进他的那口祖传的樟木箱。这件事情发生后小三儿就更加佩服“四眼”了。
“看来四眼那本叫什么福尔摩斯探案的破书还真没白读”。小三儿常这么想。
可是“四眼”却抠门得很,每次他读完都把破书当宝贝锁进箱子里,从不让小三儿及工友们瞧瞧。
小三儿想让“四眼”讲讲那书里如何教人破案。“四眼”竟然打着哈哈说:哪里是什么福尔摩斯?明明是苍天打发那只癞蛤蟆来这里为老酒鬼伸冤的么!
山哥第一次听到这个真实故事,大概是在1973年的一个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