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结 第二章 1 去留无意

    火车缓缓驶入C市火车总站,江一璇的手机响了,把她从纷乱的回忆中拉回现实,是一条短信,她心有灵犀,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平安到了吗?”沈诺的影子在眼前一闪,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曾经以为心如止水,却因他的出现再次荡起涟漪。纵使心绪万千,也只能简化成生硬的文字,她思虑半天,才回复:“Yes”。她知道,沈诺的一页必须翻过。

 

    秦涵辞职了。

    倚天公司新成立了系统集成部,负责软件硬件网络方案集成。系统集成部的经理从秦涵,孙恩铭,赵恒博三人中选出。大家公认秦涵的可能性最大,名牌大学硕士,负责的项目最多,还是程鹏最嫡系的部下。结果却出人意料,一贯能力不佳的赵恒博当选。

    秦涵提出辞职。

 

    周一一早江一璇就被韩方远叫去问话她回到办公室,看到几个同事在交头接耳,他们一见她进门就安静下来悄悄散去,有人在离开前还偷偷瞟她一眼。她知道他们的议论和她有关,她也知道自己一直是别人八卦的焦点。她没有在意,打开邮箱开始阅读邮件。

    赵恒博被任命为系统集成部经理的消息映入眼帘,是上周四的邮件。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登陆公司内部网,看到的消息和邮件内容一致。简直不可思议,秦涵是公认最有希望当选的,而且他和程鹏关系一直不错。她没敢直接打电话给秦涵,心高气傲的秦涵不会接受这个事实。她还是不相信,走到一个同事身边,悄悄问他:“秦涵在哪里?”

    那人是从不搬弄是非的老实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小江,你知道了,是上周四公司开会下达的任命,秦涵周五交了辞职报告。” 

    秦涵的反应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了解秦涵,他用表面的漫不经心来遮掩伤口,用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来掩饰热情。

    她只是离开了两天,就已经物是人非,说不出的悲凉涌上心头。

 

    江一璇马上去找程鹏。程鹏周末还象没事人一样约她出去,对秦涵的事只字未提。她敲了程鹏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回答,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程鹏笑眯眯地问:“一璇,怎么脸色不对呀?生气了?”

    她怒气冲冲质问:“为什么,秦涵是最有能力的,为什么不是秦涵?”

    程鹏知道他早晚要过江一璇这一关,解释说:“秦涵我了解,他一直跟着我,我比谁都希望是他。”

    听到这话江一璇的脸色有所缓和,也许她错怪了程鹏,他一直对秦涵不错,前一段他们一起吃早茶时还说说笑笑。

    程鹏接着说:“一璇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责问我,说实话出现这种情况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早告诉你有什么用,我都无能为力。”

    “你让秦涵走了你会后悔,你到哪里去找秦涵这样好的人?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留下他?”江一璇的眼神似乎在恳求。

    “我也是不得已,我留不住他。”他摊开手表示无奈,如释重负的表情却不经意地流露在脸上。

    程鹏表情的瞬间变化没能逃过江一璇的眼睛,“是因为我吗?”她盯着他的眼睛,“我和秦涵只是朋友。”

    他怕被她看透,忙掩饰,“一璇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的语气变得冰冷,“你让我怎么想?”

    在江一璇逼人的目光下,程鹏的心事一览无余,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想过解释方案,把一切推给韩方远,他料定江一璇做事还是有分寸的,顶多只会和他闹,万一闹到韩方远那里,韩方远会替他兜着万无一失。“韩总决定的。”他终于吐出这几个深思熟虑的字,额头开始冒汗。

    江一璇气愤地摇头:“秦涵明明就是你逼走的,如果是我,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会留下来。”

    她不能容忍他的心胸狭隘,更不能容忍他的两面三刀,“男人应该心胸坦荡,看不惯我和秦涵在一起你可以直说,我可以改,不过我和秦涵真的没有什么。”她愣了片刻,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放在掌心端详片刻,“我们分手吧,你我之间缺乏了解,我也不希望再伤害任何人。”她把戒指放在程鹏的办公桌上,转身向门外走去。

    程鹏冲上去挡在她面前,“一璇,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别拦着我,我也要辞职。”

    他慌忙抱住她, “一璇,你别走,我没办法,我留不住他。”

    “程鹏你离我远点。”她用力想摆脱他的束缚。

    “一璇,你容我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留住秦涵。”程鹏恳求道。

    江一璇心中涌起一线希望,但马上心念一转,明白留住秦涵是不可能的,公司任命不是儿戏,不可能说改就改,即使改变,秦涵也绝不会回来。

 

    两人正在僵持,门开了,秦涵面带微笑走进来。江一璇看见秦涵,立刻停止挣扎安静下来。

    “今天我来向大家告别,听说你来程总这里替我打抱不平。”秦涵温柔地望着她,“小璇,你误会了,我辞职和程总没关系,我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再说任命是公司决定,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江一璇抬起头怀疑地望着他。秦涵继续说:“你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下周我就要去新公司上班了。”

    “秦涵,你不用安慰我,我什么都知道,我也要走。”她坚持。

    程鹏无可奈何,求助似的望着秦涵,秦涵回望他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秦涵低头柔声说:“小璇,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他停顿片刻,“那好吧,你现在表态,如果你爱我,我马上带你走;如果不爱,你留下,你的同情我承受不起。”

    那一刻,秦涵渴望把她带走,如果她爱他,他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永远无忧无虑。

    江一璇哑然,抬头迷茫地望着秦涵。

    秦涵凄然一笑,“小璇,你不用说话我也能明白,你如果能爱我早就爱了,不用等到现在。”他抬起头,尽力不再看她,“小璇你留下吧,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秦涵不愿江一璇一时冲动,放弃安定无忧的生活,从此劳累奔波。程鹏尽管手段卑劣,但他一心一意爱她,能给她一份呵护,让她继续保持不食人间烟火的率真。

    秦涵怅然,拍拍她的肩,“好啦,我走了,很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笑一笑,给好朋友说声再见。”

    江一璇出其不意上前给秦涵一个紧紧的拥抱,“对不起,秦涵,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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