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看过一部很感人的影片“姊妹坡”。在故事的开始,童年的身影,童年的声音,“一、二、三、四,什么坡,姊妹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勾起多少美好单纯的回忆。如果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我在梦里千百次回首,那么它一定是这个充满了神秘和故事的凤坡庙。
“凤坡庙,苹果园,火红的柿子甜又甜.....”,这首四十年前宣传队创作的诗歌朗诵,好像就是昨天一样,在我心中记忆犹新。凤坡庙有苹果园,有柿子树,有葡萄园,有枣树,有传说和故事,更有我童年的足迹。
这个很多人都吃过
凤坡庙在去姥姥家的半路上,一道白米高的黄土高岭拔地而起,虎视着周围荒凉而沉寂的土地。前面是一条新修的大道,后面则是一道宽广的深沟。因为周围少有人迹,沟里的野草长得比人都高。我不知道凤坡地来历,但是幼年时,这里的确不时可以看到美丽的山鸡,狐狸和鸟群,以及偶尔走散的野狼。
这个你知道吗?
小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去凤坡庙,不过从来没有看见过庙宇的影子,只有土岭上长满了荆棘和杂草的瓦烁堆。杂草丛中,有很多长势茂密的酸枣树。也许因为很少有人光顾,这里的酸枣长得非常好,又大又红的酸枣非常诱人。虽然酸枣是荆棘类植物,浑身上下都是刺,手掌很容易被扎出血,可是乡下的小孩都喜欢酸枣。酸枣其实可吃的果肉不多,就皮下那么一点点,可是那独特的酸甜是其它种植的水果所没有的。最为奇特的是,凤坡庙前面有几株自然变异的枣树,那枣的形状像个葫芦,又脆又甜,我们都叫它葫芦枣。
到了夏天,经常去草丛中逮蝈蝈。蝈蝈应该是蚱蜢的近亲。蝈蝈不会飞,但是蝈蝈会咬人,牙齿很锋利。小孩喜欢把逮来的蝈蝈放在笼子里养着,用葱叶,南瓜花。到了傍晚,太阳要落山,炊烟枭枭升起,劳累一天的父母开始收工回家,城门外,很多小孩站在城门口,等着父母。暮色来临,蝈蝈开始唱歌。也许蝈蝈的叫声跟求偶有关,因为它们好像在比赛,此起彼伏,叫声很快连成一片。 你也许不知道,蝈蝈的歌声,实际是一对翅膀的有节律震动产生。
我记得很多次,独自一人去凤坡庙。不是为了去玩,是去割草,养猪,养兔子,交给生产队换工分。也许因为偏僻,那里的野草种类多,长得高,很快就可以打满一筐背回家。 奇怪的是,凤坡庙,这个我熟悉的地方总给我一种神秘陌生的感觉。有时候,就在我埋头割草的中间,突然会有本能的警觉,那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警觉。我会站起来眺望,可是看不见任何活动。仔细去听,好像没有任何声音。有时,会有一种恐惧,对不可描述的寂静的恐惧,让你有想要大喊,想要尽快逃避的感觉。
记得我读小学二年级时,邻居家的大伯在凤坡庙发现了一条地道。他们兄弟几个,顺着地道挖了很深,希望找到财宝。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挖到财宝,不过从邻居大伯那儿,我慢慢知道了凤坡庙的传说。
凤坡庙原来确实有寺庙,而且是远近闻名的大寺庙,也曾经是当地最繁华的庙会集市。抗战期间,日军进攻山西,国名革命军第二战区及八路军一部与日军多次战斗。当时,国民革命军一部在凤坡庙据守,与日军血战数日。日军后来用炮兵轰击,摧毁了凤坡庙大部建筑,守军为国捐躯。后来,为了修建碉堡炮楼,日军拉走了凤坡庙余留的木料和石材。昔日繁华的凤坡庙,经历战乱以后,只剩下残砖碎瓦,野草荆棘。也许还有漂泊流浪的不屈冤魂?
从碑文推断,水井有超过二百年历史,中间数次整修。
大伯因为当时是“二战区”的,虽然抗战结束后回家务农,多年遭受不公对待。不知道他在地富反坏右中属于哪一类,可是也被拉去批判,子女后代也被牵连,不得提干入党入团。他在战争中失去了左手中间三根手指,一直靠务农为生。直到1994年,在他去世前半年,他才领取到抗日光荣证和80块钱抚恤金。
凤坡庙,它是历史的见证,也是我童年的见证。我不知道自己多少次在梦里回到凤坡庙,那里的一切依旧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却又充满了神秘和陌生。我很想有一天,能放下俗务,再去凤坡庙看看,可以静静的坐在那里,思索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