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英吉利海峡的散记

专栏作者,工作狂,心理学者和大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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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欧洲大陆相比,英国有自己的独特性,奥威尔在《狮子和独角兽》一文中有过精彩而经典的论述。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说,从任何国家回来,会发现(英格兰)啤酒更苦,硬币更沉,草更绿。对此,我深表同意,即使在今天,一欧元的硬币与过去的一法郎硬币相比,要沉一些了,但还是比不上英镑的重量。

这个星期,我跨过了英吉利海峡,在西欧一带游荡十日,从反面来见证奥威尔当年对英国的判断。我沿途看到的荷兰、比利时的乡村与田野,充满了印象派的笔触和色调,散漫而飘逸,也就是说草木不够厚重,与英格兰乡村地毯般绿地,阴郁沉默的橡树相比,比、荷田野与市区的树,有的是俊朗柔弱的欧陆气质,少点英国的果敢与下得去手的强硬。

我甚至在阿姆斯特丹国家博物馆里,看到了独角兽的角。独角兽是中世纪留给人类的迷和乐趣,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独角兽被视为优雅和纯洁的象征,它生活在荒野之中,只有处女才可以将其捕获。不难理解,在中世纪绘画中,独角兽常常与圣母玛丽亚联系在一起。根据研究,所谓独角兽的角,最有可能是长枪鲸(narwhale)的长牙。

收藏了三付“独角兽”之角的荷兰国家博物馆,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以前,我对荷兰的艺术,因为宗教关系,也是自己对中世纪的兴趣,仅对在荷兰发生的“北方文艺复兴”和后来的荷兰画派略有印象。在荷兰国家博物馆里中世纪的藏品,把我给吸引住了,它们将文艺复兴与中世纪联系起来,给我一个更加丰富背景,陈列在前的艺术品,我心里油然而生的感觉是,这个国家曾经强大过,也不难理解它今日的富裕。

其实,我对荷兰的美好印象,还来自于曾经碰到过的一位朋友。那时候,我刚来读博士,他住在我们同一楼层,他能够和和所有的人打招呼,在我们一片普通话热烈交流之中,能够做足一个小时,喝够啤酒,依然保持微笑。没有某些事儿事儿老外或者华人国际主义者那样抱怨,你们怎么这么爱扎堆说汉语,不融入主流社会。后来我碰到的多数荷兰人都有这样气质,让我觉得他们是天生的做生意民族,过去和现在小日子来都不错。差不多过去了十年,此次来荷兰,在阿姆斯特丹闲逛闲逛,我还想会不会在路上碰到那位朋友。

我所漫游的地区,在整个欧洲大陆中,与英国还是气质上属于比较接近的,比利时、荷兰两国,都属于低地国家,中世纪的弗兰德人疆域,也以富裕和勇猛的弗兰德骑士著称。我特地去了布鲁日。为了去这城镇,我已经期待了至少五年。很多人通过电影《在布鲁日》了解这座城市,这里是我感兴趣的西欧史一个交汇点,上承北欧文艺复兴、查理曼帝国到罗马,下接资产阶级革命、民族国家建立,其中有我至今不解的细节与钩沉,比如与英格兰的联系,布鲁日与英格兰在13世纪有着紧密的羊毛贸易联系,甚至可以说,布鲁日在经济上殖民了英格兰的羊毛产地,英格兰国王爱德华四世和理查三世曾经在这座小镇度过自己的流亡岁月。

短短几日,来到一个非英语环境,感受到英语中心主义世界观确实存在,从历史、语言到饮食,如酒、牛奶、奶酪,离开英格兰,并非英国范才是正宗,好莱坞的美国文化更是误人子弟。以我的理解,美国发展是新英格兰殖民地驱动,英国发展的历史与空间也很狭小,无法与中国的地域、人口和制度积累相比照,大概唯一以欧洲为空间发展出今天的欧盟,来与中国比较,优劣会更加值得思考,其中往往欧盟之失,乃中国之得,而英国似乎以自己的独特性,更加证明了欧洲对西方文明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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