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差一点被列入“911死亡名单”

他们差一点被列入“911死亡名单”

这是一个永生难忘的日子。

2001年9月11日上午，按照正常情况，女儿将从台北乘飞机抵达纽约肯尼迪机场，然后转机去渥太华，回大学上课。

在台北登机前夕，女儿突然来电话告知，因为在纽约转机需要等7个小时，还不如直接回家休息一天。所以，她临时决定换乘当天直飞多伦多的航班，回家来了。

上午8点，我去多伦多国际机场接到女儿，回到家8点40分。太太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女儿被她妈妈拥入进屋，我去了趟车库。

等我回来，刚推开房门，只听见女儿大叫一声：“爸爸，快过来看电视！”喊声中带着惊恐带着哭腔。原来电视画面中位于纽约曼哈顿的世贸大厦北座正在冒烟，直升飞机在附近飞来飞去。我说，这播的是电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儿说：“不是电影，是电视台的现场直播。”听到电视台记者报道的声音，我惊呆了。

这时，我们看到一架波音大型客机正向世贸大厦的南座飞近。我们三双眼睛都盯着屏幕，心里在想：不会吧！
眼睁睁地看着飞机撞上了大楼，大楼起火。接着就看到大火向上燃烧，两栋大厦象两只大烟囱，冒出浓浓的黑烟。
我们看到了特写镜头：不少女士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火焰在背后燃烧着，她们惊恐地将手伸向楼下，大声呼救；有位绅士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从高楼跳下，在半空中翻转。我们的眼

泪掉下来了，我们的心揪在一起。

10点左右，刚才飞机撞的南座大厦带着火焰，开始从上往下坠塌。约半小时后先前燃烧的、北座大厦也开始向下坠塌。浓烟、浓火、浓灰翻滚着向四周喷射，同时翻滚着卷向高空，像原子弹爆炸的蘑菇云。女儿紧紧地搂着我们，恐慌地哭着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抱着女儿，眼泪止不住。

事后知道，北座也是被波音客机撞爆的。

突然，我蓦地一下站起来，坏了！我闯祸了！我抓起电话就往纽约打，可能是系统不正常，也可能是当地实行空中信号管制，我朋友的手机就是打不通。

看到我浑身颤抖、惊慌失措的模样，女儿和太太问我怎么啦？

原来，昨天中午，我在家宴请从上海来北美考察业务的五位朋友，他们过几个小时就要飞纽约。席中，他们问我在纽约三天怎么安排比较妥当，我十分中肯地建议他们：明天一早8点半，到世贸中心顶层咖啡厅喝咖啡是最好的享受。能居高临下，悠闲地饱尝纽约风光，感觉和品味纽约气质。他们异口同声地赞同我的建议。宴后，我把他们送到机场。告别时，我又将去世贸中心喝咖啡的事叮嘱了一遍。他们对我说，明早在世贸中心108层给我打电话。

我不住地打他们的手机，不通，再打。我的脑海中尽是他们恐怖呼救、烧伤流血的脸容。空中翻滚的那位绅士，从一位变成了五位。我的负罪感充满了全身。五户人家的幸福全被我毁了。我好像看见五个大家庭的成员，他们的太太、子女、父母、亲朋好友个个都在责问我：为什么要选择在9月11日早上8点半，叮嘱他们去世贸中心喝咖啡？是啊，他们访问纽约有三天时间，纽约的景点又那么多，为什么我偏偏只选世贸中心，而且时间点恰好在飞机袭击世贸中心的那一刻？我自己也搞不懂，我为什么出这个馊主意。自责、悔恨、难过、惊慌，我不能自已。

到下午三点，电话终于打通了。我的朋友说，今天早上他们起床后，驾着租来的车，直奔世贸大厦而去，接近曼哈顿，只见前面道路封锁，空中浓烟滚滚，就临时改变方案，参观自由女神像去了。原来，他们是九点起床的。也就是说，911事件在他们还没有出门前就已经发生了。真是上天有眼！上帝保佑！感谢主，我如释重负，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我又记起前几个月在上海飞多伦多的航班上，曾邂逅一位女白领，她告诉过我，她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在世贸四十几层。我的心又揪起来。虽然是一面之交，总算是位同胞朋友吧。赶紧翻箱倒柜，寻找她曾给我的名片。急死了，名片就是不见踪影。原来脑海里的五位朋友的形象，立即换成了这位精干的、靓丽的女白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911那天，她怎么了？悲哀至今都没有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