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老天不公平，把本来应该分配给加州的雨水都变成大雪扔到东部的土地上去了。加州这边不要说春雨贵如油了，整个冬天都变成了春天，再不下雨这油就该变成金子了。每天看新闻都是东部没完没了的大雪天气，中部，甚至南部都被老天慷慨地眷顾到了。只有加州看到几片云彩，似有似无的雨雾都会欢呼雀跃。前天在东部上学的女儿发来短信说是马上又会有暴风雪降临她的城市，我以为她会接着开始抱怨东部的天气有多糟，谁知人家紧接着来了一句：I’m so excited！
可见下雪天也不是人人讨厌，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抛去开车的不便以后还是有不少美好回忆的。古时候白居易笔下的卖炭翁不是有过“心忧炭贱愿天寒”的担忧吗？如今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就是今年加州的雪场普遍亏损，滑雪爱好者们积攒了一年的热情只好封存到明年再释放了。小时候下雪天最普通的活动就是打雪仗和堆雪人。打雪仗不能太近，否则雪球打到脑袋还真挺疼的。两军对垒还要讲究点策略，力气大扔的远的在前面扔雪球，剩下的人在后面供应弹药，以保证前方的火力集中不断。最损的就是在停战以后出其不意地把雪球直接塞到后脖领子里，那叫一个透心儿凉！
堆雪人是小一些孩子们的游戏。无非就是滚出两个大雪球，大的在下，小的在上。然后就找各种东西插在雪人的脑袋上。树枝，胡萝卜，弹球等，实在找不着东西用石头也凑合了。最后再把自己头上的围巾和帽子贡献出来就完美了。不过上学以后其实没有太多时间玩，当年北京一下大雪我们就不上课了，都出来扫雪。学校都备有很多铁锹和大扫帚，有时一边下一边扫，一条街扫完了一看又铺上一层新的白色。谁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当年我们都没有自家的门前雪可扫，一到下雪天就都到学校去集中，大街上反而比往常要热闹。每次扫完雪以后的作文题目一定是关于扫雪的。写多了以后都成八股文了。
上中学以后开始无病呻吟，下雪天再也不写八股文了，而是酸了吧唧的古体诗，散文等。老毛的那首名诗也在我们中学的语文课本里，我们不但要背的滚瓜烂熟，还要分析的通体透彻。好像老毛当年的灵感都是我们给提供的。如今又是雾又是霾的仿毛诗还真就没有原诗的气魄。试问，如果老天不下雪，不是埋没了无数天才诗人吗？就连著名的《红楼梦》看完后留下的最深印象是什么？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用一首顾城的诗来表达对雪的喜爱吧：
《雪的微笑》
１
雪的土地
純潔的土地
靜靜的，臨近幸福的土地
在藍色磁波中顫動的土地
停住呼吸
灌木把細小的花紋
描在它的額前
２
河流結束了我的尋找
在泥土和冰層之間
是涓涓閃動的淚水
是一支歌
是最天真的妒嫉
我像蒲公英一樣布滿河岸
凝望著紅屋頂
３
不知為什麼
我想起了夢
想起一隻失戀的白鷗
被潮水送上沙灘
送上它最後矚望的島嶼
閃閃發光的羽毛
呼引著小魚
４
屬於土地的人們
仰望著天空
相信太陽
相信太陽留下的色彩
相信墓地上閃耀的群星
紀念碑像頑強的橋柱
一枝枝，伸向永恆
５
我是一個凡人
我站在陽台上
觀看世界
我不能再向前行進一步
使孤獨得到解脫
就是這樣的心
也不能在市場上流通
６
純潔的國土，信念
在春天的夜晚融化
沒有任何預謀
花朵就開放了
森林就占領了群山
我將抖動透明的翅膀
在一個童話中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