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卡难寄

贺卡难
费淑芬

青年时期,没有给人寄贺卡的条件和环境,也就没有这个习惯,所以我从来没有给朋友寄过贺卡。看到女儿甥女她们兴致勃勃地寄和收,我只觉得这是青年人的事,离我已经远了。近年来,有时也收到过朋友们寄来的贺卡,但觉得再回寄已属于被动,有时写封信表示珍重,很多时候却是装聋作哑,不了了之,反正不会有人会来查询。

去年,早在12月中旬,我家老先生不止哪根神经被拨动了,一天,竟兴冲冲地买了一大摞贺年明信片回来,并随手抽出一刀给我说:“这让你寄。”我拿了这刀明信片,开始很兴奋,但当坐下来准备写名字和祝辞时,倒感到为难了。寄给谁呢?我的朋友不算少,年长的、年轻的、同辈的都有。即使不能全称得上莫逆之交,但绝大部分都是真诚相待的。但是要寄贺卡是否合适?经常见面的朋友,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就像天天见面的熟人,忽然握手问好寒暄起来,不免显得突兀并且似乎有点滑稽;至于久疏音讯的朋友,那么小的一张明信片,已不够容纳我的思念和倾诉,而是应该写一封长长的信以吐积愫;对于青年朋友,似乎也不便寄,倒像是我在提醒人家该给我寄似的,无端增加人家的麻烦。这样筛过来滤过去,就只剩下一批较我年长的了。要知道到了我这把年纪,年长的朋友已不是很多。直到元旦前夕,也只寄出了十一张,至今尚有一张留在案头,只好给自己了。

我家那位老先生却与我不同,摊开贺年卡,翻出通讯录,十分潇洒地写了起来,并且全神贯注,连有人敲门也听不见。足足写了大半天,然后喜滋滋地投入邮筒,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几天之后,传达室我家那一格信插里满是他的邮件,有特制的精致贺卡,也有热情洋溢的长信,更多的是电话铃声不断,是本市朋友的反应。这时候真使我有点妒嫉。幸亏他在写给那些我也熟悉的朋友时也署上了我的名字,因此在这些回件中有部分也捎上了我,使我没有太受冷落。但是我知道,这是沾光。

妒嫉没有用,弥补也已错过了时间,只能静静地检讨自己,是不是脑子里的杂质太多了?它束缚了感情,也影响了交流。贺卡,是一份祝福,是一份友谊,谁能拒绝祝福和友谊呢?当然,它只是形式的一种,友谊的渠道很多,但需要流通,不能让污泥淤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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