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枪闲聊:谈文明史不谈人类史,都是以偏概全
经常听人讲文明史的事儿,西方东方,蛛丝马迹,类比推断,洋洋洒洒,结论当然也不一而终。为此,老枪专门下了一番功夫,把手边能看到听到的,都拿来胡乱翻了一番,结果发现:谈文明史不谈人类史,都是以偏概全。
文明史顾名思义,就是人类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有五六千年的历史。在这之前,文字没有出现,是所谓的史前史。
现代科学界(考古,生物,基因等)普遍认同的说法是,人类作为一个物种,在地球上真正开始有所作为的时间,是在上一次小冰川时期结束以后,大约在一万一千年前左右。这段历史,也可简单的叫人类史。
人类文明发源在欧亚大陆而不是别的地方,不是一个偶然现象,而是一个必然结果
原因很简单,文明发源于定居,定居生活需要三个基本要素:气候,粮食和动物种群。温暖而有节奏的气候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小麦大米等谷物原始种子的存在使得粮食的栽培成为可能;以及猪马牛羊等原始种群的存在为动物驯化提供可能,从而为人类的定居提供的蛋白质以及脚力。
在地球上,只有欧亚大陆能够满足这些条件,而且,仅仅在两个很小的地域之内:其一在西亚的两河流域,其二在东亚的黄河流域。两河流域的文明比黄河流域的早了1千多年左右,但是,由于快速的人口膨胀对自然资源形成了巨大压力,而狭小的两河流域又不能承受这个压力,从而,在地球的历史上,人类作为一个物种第一次对自己所生存的环境进行了毁灭性破坏,两河流域文明正式崩溃,然后被四周的衍生文明所替代。亚述,埃及,克里提,希腊,波斯,中东,甚至印度,都属于这个衍生系统。
处于黄河长江之间的中华文明,由于地域宽广,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加上交通方便,为中华文明的发展和壮大提供了巨大的空间。而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和荒芜的戈壁滩,阻断了来自于西亚的数次文明崩溃带来的冲击,这就是中华文明为什么能承前启后连绵五千年自成一体而不断的物理条件。
希腊,斯巴达,罗马,以及后来的卡尔大帝的西欧族群,军事铁血征服和替代一直是发展的主线,包括后来的西班牙英国的殖民扩展,直到英国鬼子来到中华大地,奴役那些穿丝绸吟诗作画的夫子们,一直走的是野蛮战胜优雅的路子。
有关狭小而纷争的欧洲,为何后来能征服那些文明的大帝国,老枪另有论述,这里不再罗嗦。
卡尔大帝(747 - 814,扑克牌上的红桃K就是他的画像)8世纪横空出世,整合了自3世纪以来分崩离析且无足轻重的西欧,800年12月25日(圣诞节就是这么来的),在罗马被教皇戴上了皇冠,标志着西欧文明第一次登上历史的舞台,不再是属于东罗马帝国的附庸,至今被西欧各国尊为开国的元勋。同一时期的中国,“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已经是万人传唱的名句了。
那时候的欧亚大陆另一端,文明的中心处在君士坦丁堡的拜占庭帝国(现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看看他们的版图,全是冬天可以穿短袖的地中海阳光明媚地区。
进入11世纪,最后一位西欧的罗马帝国皇帝海因里希与教皇发生激烈的权利之争,最后教会势力完全压倒了世俗王权。西欧正式进入教会势力横行的中世纪。
比卡尔大帝早了一百年,默哈默德7世纪在麦加创立了伊斯兰教,随后用政教统一的方法统一了阿拉伯半岛,把众多分争而零落的阿拉伯部落纳入旗下,形成了强大的军事帝国,很快就把势力范围推广到阿拉伯之外的拜占庭(地中海),波斯(西亚)等地区。到了中世纪,阳光明媚而且先进发达的伊斯兰势力,渐渐发现不能小看和蔑视一直阴霾潮湿并且蒙昧落后的欧洲基督教势力,冲突不断发生,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十字军东征的故事。
欧洲史学对这些时期有标准的叫法:卡尔大帝的时代叫黑暗中世纪,然后是中世纪,再然后是文艺复兴,再后来就是气焰嚣张的殖民地时期。
有意思的是,地理气候上的资料显示,西部欧洲登上历史舞台以及穆斯林实力的兴起,和中世纪异常温暖期(800-1300)非常合拍:
中亚北部游牧民族蒙古国的崛起也在这个温暖期的后半部。
然而,好景不长,进入14世纪后,为期500年的小冰期降临。欧洲气温降了1摄氏度多,虽然气温变化跨度在上百年,不易察觉,但日子总归是更加难过了。爷爷当年打着饱嗝,在院子里晒太阳;孙子则蜷缩在羊毛大氅里,任冷冷的冰雨在脸上拍打。
前所未有的连阴雨,闪电比阳光还频繁,葡萄毁了,盐晒不了,草也晾不干。牛瘟和肝吸虫流行,九成的家畜死亡。人们只得吃狗、吃猫、吃马。在东欧,还有人吃人;在冰岛,有人吃刚下葬的尸体。
“缺吃少穿,惨状无法用语言形容。穷人躺在街头,饿得浮肿。他们呻吟、哀怨、号叫,石头听了都要落泪。”
顺便一提:动物蛋白质的日渐匮乏,让欧洲人更多地依赖远洋捕鱼。北海渔场鳕鱼和鲱鱼丰富,但风暴骇人,渔民们终年摸索,改进出更耐风浪的帆船,造船的新技术很快被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用于环球探索。
中国的郑和造船技术比欧洲好了许多,且比哥伦布早了整整80年,远航大洋,把足迹踏遍印度洋阿拉伯半岛和东部非洲。但由于大统一的明朝上来一位新皇帝,一声令下,郑和开创的人类最为伟大的航海事业戛然而止,连船坞图纸等等也消灭地一干二净,不让后来者有任何重启的企图,硬是把航海的历史伟业,拱手让给了驾着两条破船的哥伦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