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阿拉巴马
木愉
到佛罗里达西北面对墨西哥海湾的海滩，来去都要穿过阿拉巴马。之前本来计划在阿拉巴马住一两天，看看那里的名胜古迹。可是在网上查了查，并不见什么十分引人注目的所在。
阿拉巴马当然自有它的特别之处。
一进入阿拉巴马，第一个感叹是从加油站的发现开始的。油价太便宜了!在印第安纳这里，油价直逼4美元一加仑大关。进入肯塔基州，油价下降到3.5美元。到了田纳西州，油价跟肯塔基州的相当。刚刚进入阿拉巴马，一眼瞥见右边加油站的牌价，一加仑居然才要3.17美元，比印第安纳整整便宜了80美分。也就是说，阿拉巴马人比印第安纳人在汽油消费上少付出20%。我们通常一个月要花200美元在汽油上，这就是说，比阿拉巴马人多花了40美元。一年下来，就要多花将近500美元。
从高速公路上往两侧看过去，视野都被绿色屏障了。其实这里很平坦，阳光又充足，应该适合大规模化的农业。可是，树林在阿拉巴马却得以大规模保存下来。路过阿拉巴马第一大城市伯明翰的时候，往城市的方向扫去，只见里面都是一块一块的绿荫。
在南方，黑人在人口中占的比重很大。我们在州府蒙哥马利那里吃午饭的时候，体会到了这点。刚刚经过一个街口，就看到一个教堂门口满是黑压压的人群，扫描过去，满眼都是黑人。再往前走，街道两旁看到的还是黑人兄弟姐妹。根据GPS，那一带应该有餐馆，可是左右看过去，并不见餐馆的踪影。在那里往左一转，不过一个街区，社区却显出一派富足景象。街道上三三两两的白人走过。右边街道旁是一个白色的时装店，名字叫Tang。那是一栋白色的独立建筑，只有一层楼，窗户上挂着几件晚礼服。时装店周围不见车辆，也不见人进出。看去有些清冷，不过却不破败。街道的左边是几个小店，其中一家好像是食品店，也同时卖吃的。从窗户看进去，看得见有些人在吃饭。我们本来是打算选一家上好的餐馆吃饭的，故而这家店对我们没有吸引力。可是左近没有餐馆，再找下去，不知找到何时，才会找到我们中意的。推门进去，却见里面有很多人在吃饭，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几桌是些年轻人在聚会。食客大都是白人。往吃食柜台那里走过去，发现菜式倒是蛮丰富的，蔬菜、鱼、排骨、牛排看去都可口。于是就决定在这里吃算了。
那些饭菜果然可口，当然价钱也不菲。吃完，走出来，上车。往右一拐，就是黑人区，空气里的气息也刹那间变得不一样。在加油站加了油，跟着GPS的指引，又重上通往佛罗里达的大道。
从佛罗里达返家的路上，忍不住在蒙哥马利城区那里出去，一是去吃午饭，二是顺便看看城市风貌。市区里高层建筑不少，很快找到一家中餐馆。把车在路边停好，却没有急不可耐地走进中餐馆。一个黑人中年男子从对面走来，打量了我们一下，然后穿过马路，走到中餐馆那里，隔了窗户，对里面的人比划了什么。然后，顺了街道往前走去。虽然往前走，却不时掉头来看我们。这让我们疑心顿起，想起了梁山下的人肉包子店。我走到餐馆前，看了看贴在门上的菜谱，一份套餐才要5美元。便宜没有吸引我们推门而入，反而把我们吓退了。
又在城区了转了好几趟，还是没有发现餐馆的踪影。街上冷清得可以，而且夹杂着肃杀。
再上高速，到了下一个出口，发现有麦当劳，就开车出去。麦当劳里人声鼎沸，人气甚至超过偌大的蒙哥马利。一队穿着迷彩服脚蹬军靴的男女军人也排在队伍里点菜。这些军人并不威猛，个子不高，有几个还戴了眼镜，显出几分文弱，
在65号高速开了大约两个小时，看路标，知道伯明翰就在前方。决定下去溜一圈。这时已经是当地下午六点，人们大都下班回家。虽然行人不是太多，但伯明翰中心区看去还是有几分活力。在一条大街旁泊车，下去走了一段，看到路旁竖立了两张标志牌，其中一张是一张警察收押马丁·路德金的照片，另一张是历史介绍。原来，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民权运动曾经在这里搞得风起云涌，马丁·路德金在这条街道上组织过游行，他因此被警方羁押。如果说那时是三十年河西的话，现在则是三十年河东了。民权运动对美国社会的影响是深远而广泛的，所追求的平等不仅涉及种族，而且惠及性别、年龄和性取向。
在车旁站着，并不急于离去。突然，一个中年白人站在我们面前，说：“今天早上，我的钱包被偷了，可以给我一点零钱回家吗？”这种乞讨的谎话已经在世上流行了几十年。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我就在北京的街头遇到过两个姑娘，要钱的借口同出一辙。我心里有些愤愤，对他往远处指了指，说：“警察就在那里，可以向他们要去。”妻子却在这个时候，从后面递了两张一美元纸币，递给了他。他接过钱，伸手跟她握手，表示感谢。接着，又来跟我握手。我的心情一时大坏，赶紧上车，发动，离去。妻子解释道：“有时给一点零钱，就可以保命。说不定人家身上有枪呢。”
在一个黑人居多的城市里，我们所受到的惊吓却来自一个白人。说起来，真的有几分讽刺。这从反面证明了马丁·路德金的伟大，不能以肤色来判断人的品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