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苦乐

一无所长,唯余文墨,一息尚存,笔耕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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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从国家到个人,想当老大的太多了。刘老三说,大丈夫当如是!奥巴马誓言,美国决不做老二!

当老大的乐子,显而易见:高高在上,一呼百应,颐指气使,作威作福,好东西全都归我,别人的、世界的命运由我决定,骂你打你没商量,一眼扫过,满是敬畏巴结的表情,咳嗽一声,跌倒一大片,哆嗦一大群,杀人不眨眼的将军们觐见蒋介石、毛泽东,有几个腿不软、脖子直的?爽,龙体通泰!

如果倒退几百年,更是牛得没边。就说搞几个女人,还用像克林顿似的偷情说瞎话吗?全国满世界海选,还都得上赶着进贡,即使滥用“初夜权”,又有哪个敢说不!

老大的位子不仅让男人垂涎三尺,女人也要染指。武则天、叶赫那拉氏、撒切尔夫人、喜拉瑞,强悍的老爷们儿未必干得过她们。老妈、婆婆哪个不是希望儿女们孝顺,绕膝躬身笑脸敬养,令行禁止,大气不敢出。

女汉子背后,还有无数小儿女,从幼儿园起就被驱赶着奔向“第一”,高考要当“状元”,就业要混成“一姐”“一哥”“老总”什么长。总之,也是不甘人下,要做老大。说是不愿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按照这个逻辑,不愿当老大的都不是啥好兄弟。李世民玄武门杀兄逼父,成了“圣上”;康熙的
24个儿子,老四做了老大,其他的兄弟有几个真心顺从?明争暗斗,人仰马翻,好兄弟个个成了乌眼鸡。各国竞选总统,争什么?

然而,也有人不原意当老大。曹操把龙椅看作烤屁股的火炉,英国爱德华八世不爱江山爱美人,宁愿放弃王位而当个“温莎公爵”,张闻天主动下放,让出位子给毛泽东。

为啥呀,是他们脑袋被门挤了,还是都不是啥好鸟?

各行各业、各级组织机构的头头,乃至国家、世界的统治者,都是从血缘组织中天然产生的首领脱胎而来。自产生之日起,就带着家长制的烙印,至今胎记犹存。

就像家长一样,强硬中不失慈祥,威严中不忘恩惠,责罚中难掩护犊之情。各种老大不光有领导命令指挥的权力,还有救助、协调、出面扛事、遮风挡雨、身先士卒、以身作则、统筹全盘、承担风险的义务或责任。老小们有诉求,老大义不容辞,一定要拍着胸脯(哪怕干瘪点,也要拍得山响),别怕,我给你作主!老小有卖力表现,不忘抚背嘉勉,真乃吾家千里驹也!能护还要能舍,刘备摔孩子,毛岸英牺牲,毛泽东一句,谁让他是我的儿,都是深谙老大的本分。办不到,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达标了没有。曹操放弃龙椅的虚名,是在当时群雄割据的形势下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导致加大失败的风险,别说在铜雀台左拥右抱二乔,怕是连自己的各房娃他妈全让人揽了去。爱德华则不能带头破坏违背议会制定的规矩。张闻天则自知无力承担带领全党发展壮大走向胜利的责任,而毛大帅是公认的不二人选。

老大容易吗?这是世界上排在前几名的高危职业或身分。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国家动乱,老百姓顶多生活质量下降,老大们则是吃饭的家伙不保;黑帮火拼,老大是枪手准星瞄准的主要目标。保镖智勇,御林军威武,难敌从百万军中取上将头如探囊取物的高手。何况现在赤胆忠心保主的赵云还有吗?给俩钱,啥都卖。中东的老大们吃的都是这个亏。

老大容易吗?硬着头皮死保老大帅旗的奥巴马,尽管力不从心,但仍要背着日本、扛着菲律宾,搀着欧洲等盟国,让越南牵着衣襟。不如此,还有谁惟其马首是瞻?美国老大心中的苦水,岂足为外人道哉!

老大容易吗?共产党如果不能持续增强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安定国内局势,减弱敌对情绪,怎样保持一党独尊、一党独大?光靠吃喝嫖赌,谁服?
不舍几个孩子,谁怕?若非吃苦在先,享乐在后,谁敬?

仅仅看到老大的乐,不了解或者不想了解老大的苦,蜂拥拼抢,都是不知死活的短命鬼。历史上见到的太多了。所以,聪明的老大一旦得手,马上内施仁政,让利于民,轻徭薄赋,惩戒豪强;外则修睦敦邻,讨伐强寇,保护附庸。

老大不容易,还因为那把交椅一沾屁股,立刻会通电抖起来,让人忘乎所以。只记得权力,忘了义务与责任。所谓腐败,腐什么,败什么?都是权力闹的。都想当老大的刘邦、项羽、陈胜,不管谁当上,都不可能有啥大区别,而叔孙通们也都会出来帮忙,重整朝纲礼仪,让老大们享受到别人不能享受的乐子。想不腐败,难啊!

为了防止滥权,明确义务与责任,古今中外,都为老大设置了一些条条框框。对此,有些人心甘情愿领受,而许多人每每妄图突破,当个“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老大。于是不断有人专门为老二、老三以致无穷小们划圈划线,唯恐有人越界,危及老大。还有人给老大和老小们都规定了楚河汉界,以图维持一种良性互动的秩序。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政治改革家或思想家,说到底都是在设计一种秩序,或合理的、公私兼顾的,或貌似合理,实则忘公为私的,或为福,或为祸。

喜欢捣蛋,唯恐天下不乱,觊觎老大交椅的老小们,历来不缺,这对老大的能力与公正以及其他老小们的辨别力都是一种考验。而蠢动不已,总想从五指山下挣脱的美猴王,更是叫人不能不时时警惕,时时敲打提醒,甚至改换的主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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