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父亲就急急地说,赶快给你张阿姨打电话!你妈没的时候,人家来吊唁,千万嘱咐等你回国和她联系,结果就忘了。昨天人家特别来问,听说你走了,怪着了。
国内几天,父家母家,舅家爷家,步履匆匆,好不奔忙。张阿姨的事,没人提起,我自然不知。
她是母亲一个学校的同事,算起来,也是我曾经的老师。虽然记忆里给我所在的班,仅代过一次课。
当下就把电话拨过去,那边的声音却是叫我尴尬。若是依着我,这电话就不必打了。怪着总归是怪着了,我已回来,又不可能再为这个怪罪专门跑一趟。还不如等过年时一并致谢致歉致问候。
而在她责怪心尚强烈的时候,与她通一个久违的电话。我不知该怎样道歉,她也不知该如何释怀。结果就是尴尬。
不愧是当老师的,张阿姨说话条理分明,进退有度,拿捏得当。电话里首先确认我人已离开,再奉上一堆客套话。语气却是十分冰冷,架势拒人千里。
那一刻弄得我情绪有一秒钟低回,好在我内心筑有强大挡泥板,立时挡住。可怜父亲坐我身边,眼巴巴看着我神情,只期望我这通延误了的电话,可以弥补混沌中造成的失误。谁知,就在他老人家接过话筒,准备亲自解释几句的时候,啪一声,人家挂断了。
一时众人无语,老父讪讪回屋,那个夜晚成了家里最寂静的一个夜晚。
既是朋友,堪称一生的朋友,就该懂得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