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钓绿鳕(续)

钓鱼是世界上开展最多的运动之一,是小孩子,青中老年人的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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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铃铃我的电话铃响了。原来是Bass的好友小张。小张是位钓技精湛的船钓高手,用拟饵钓鳕鱼三兄弟是他的拿手绝活。这次我们钓鱼前的准备,从鱼杆到鱼线轮,从拟饵的选择到鱼钩的选用都离不开他的帮助。

当我把我们目前的位置告诉了小张后才知道我们仍然在康州的地界。不过还好,渔船起航的时间是晚上8点,我们还有两个小时。为了赶在渔船起航的前面, 我们不得不委屈一下那两个饥肠辘辘的肚子了。

大约又过了50多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了黄灿灿的一望无边的灯海。老郑再一次在坐垫上疯疯癫癫的了,激动的语不成调,高呼着:渔魂王,波士顿到了!波士顿到了!没想到他那话音还未落,我们已经被包裹在灯海之中了。

随着市区的到来,各种各样的彩灯已经把波士顿装扮成五彩缤纷色彩斑斓的万花筒了。一座座公路桥唰唰唰不停地在我们头顶上飞过,路两侧到处矗立着几百米高有着千姿百态的高楼大厦。有的巍峨耸立的离奇,似乎脑门正蹭着星星逗着乐着打情骂俏哩。更奇怪的是那些高楼旁边的矮房,虽然一个个满脸带着歪瓜劣枣的愧色依偎在高大楼宇的肚脐眼窝子里,仍然不甘心地甩着脖子,不停地探头探脑做着怪样,显着机灵,臭美地向行人抖动着涂在它们身上的彩粉。


从海上看黄昏的波士顿

我那宝贝蛋子倒没有被楼房的妩媚迷的流连忘返,在导航仪的指引下,东拐西弯的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在晚上7点的时分过了一座大桥,驶进了渔港码头所在的小镇子里。

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镇子的里里外外连一丝渔港码头存在的迹象都没有。宽宽的大马路,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街灯,路两边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商店,餐馆,加油站,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堂的小店铺。高大的各式旅馆和银行比比皆是。路边的小路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歌声,笑声,哭声,骂声,尖叫声源源不断地从大大小小的门窗缝隙传出,再加上汽车发动机的隆隆声和锅碗瓢勺的碰撞声,简直把这个小镇渲染成了正在峰头上的游乐场了。

我牢记Bass的嘱咐,紧紧地盯着右手边栏杆上的牌子。看到了。我用手指给老郑看。在一根电线杆子上无精打采地浮着一块白色木扳,上写着码头的字样,但没有箭头指向。我和老郑顿时头大了一圈,喃喃自语:到底往哪个方向走啊?看到电线杆不远处有一条右拐的叉路,我那汽车就像被惊吓的小花鹿一样,顺势溜了进去。

汽车沿着低凹不平的小路慢行着。没多久,眼前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了。到处染着森然可怖的寥寂,静的连呼吸声都成了闹音,仿佛孤行在藏满妖魔鬼怪,惊惧的让人发毛的荒漠。小路的尽头是几座水泥筑起的几层楼高的建筑物,小小的窗户弥漫着牢狱式的恐惧。四周围着高大的院墙,宛若电影里的日本宪兵队的兵营,黑洞洞阴森森的,给人以不祥。宽大的大铁门跐牙咧嘴,还劈着大腿,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让人看了脖子后面呼呼生凉风。

我硬着头皮把汽车开了进去。院子内大极了,还停着十几辆卡车。几十只圆圆的车灯就像乌鸦的漆黑的饿眼,闪着恶狠狠的贼光,死死地盯着我们,仿佛只要我们下车,它们就会扑上前来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似地。我环视了四周,黑不隆咚的没有人影。不时地,天空中传来呱呱呱刺心的夜猫子的哭叫。吓得我骨头里生毛,汗毛孔里冒油,皮肤上跳出无数的鸡皮疙瘩。老郑也被惊的牙床打颤,抖着声音说:渔——魂——王,快——走,这——哪是渔港码头,荒凉的简直就像深山老林里的古墓群。老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吱溜一声,我的车子已经慌急地逃出了大门外。

我们不得不再一次回到那条繁华的大马路上。不对呀!马路另一侧都是房子,没有别的路可走啊?我俩心存着疑,脑子悬着惑,不情愿的又回到那阴森森的大院子门口。我们仔细寻着,望眼欲穿地看着,发现在那所大院子的左侧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小路。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们只好硬着头皮沿着它一直走到了底。眼前又是用高大的围墙围起来的大院子,和刚才的简直是异曲同工,石砌的大门里面也停着数辆大卡车。那时节,我急了。再不抓紧时间赶到码头,这鱼就没得钓了。我急中生胆,心想:管它的,进去兜兜风再说。

我的车子在这院子里就转了起来。一条船,一条船。老郑一惊一乍地呼了起来。我沿着老郑的手指的方向,穿过大楼的夹缝看去,果然,一条大船孤独而傲兀地立在滚着白浪的海水中,船旁边还有人影晃动。我急忙把汽车开出了院 子,在老郑的帮助下发现这个大院子的右侧有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没有走多远,一条长蛇形的船坞抓住了我们的眼球。


黄昏下的港湾

把汽车停稳当了,我们下车后急得步子像洪流。说来也巧,和船长正撞了个满怀。握手的同时我俩分别报了名号。

等把渔具和包裹搬到了船上后,我俩朝着夜幕下的海水望去。那时水面上到处涌起了有着白色浪尖的浪峰,冰冷的海风越刮越猛,像一把把无数细小的尖刀生生地刺入了我们的面颊。

我俩象乌龟一样缩起了脖子,袖着手,正慌急地往船舱里跑,小张这位好兄弟冒着刺骨的寒凉,风尘仆仆喊着我的名字赶来了。于是大家长呼短叫一阵热闹。当我们知道小张特意为我们送来了他最喜欢用的拟饵时,我和老郑感动的热泪盈眶,那两颗被寒风吹冷的心顿时感到了温暖。上次我和Bass到缅因州冰钓就有他,再次见面倍感亲切。只见他冷得袖套着手,腰微弯着,嘴角挂着微微的笑纹,但眼睛里跳出来的是真诚和善良,是勇敢和刚毅,是智慧的曙光。

告别了小张后,我仔细打量了这条渔船,长约90尺,铁甲包身。简陋的船舱内排满了长5尺宽2尺带着软皮垫的坐椅,左右分成两行。船舱的上面是观光平台,几乎和船舱一般大小。

我又扫视了船上的渔翁,约20多位,包括十几位白大哥和几位黑小弟,一个个身材魁梧肩宽膀扎,手腕都有腕口粗细。个高的像电影《三国演义》中的猛张飞,个矮的会让人误认为是古代小说《水浒传》中的李逵。他们嘴角总是挂着微笑,而满脸跑出来的是风吹日晒饱经风霜的劳动人民的朴实和憨厚。

11月底的波士顿渔港已经有了冬天的寒凉,再加上呜呜作响的西北风更是雪上加霜,也就是洗把澡的时辰,冻的我和老郑牙根发颤,手脚冰凉。不得不回到船舱内。我和老郑各自找了一条空的坐椅,把睡袋铺在坐椅上。我用渔包当枕头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我蜷卧在坐椅上刚闭上眼睛,吐吐吐渔船的发动机发出了震耳的雷鸣。于是这条渔船轰然间胸脯子抬高了,浑身上下有了精神。切着迎面而来的浪涛,便潇洒地在水面上滑动了起来。也就是吃碗饭的光景,波士顿那么一大片起起伏伏的灯火先是远去了,然后渐渐淡化了。此时再回头瞧一 下这条渔船,原来庞大的满身披着灯光的船影在一望无边黑洞洞的大海面前渺小的简直就像一根从海鸥身上掉下来的闪光的羽毛,一眨眼的功夫就隐匿在披着黑幕的寒夜里,恰似夜空中划过的流莹。

那时分,舱外涛哭风泣,舱内热闹非凡。有戚戚低语的,有大叫大喊的,有讲笑话笑的捂着肚子疼的,有几位不知从哪里来的雅兴竟然围着方桌打起了扑克。我和老郑则由于旅途疲劳,加上渔船摇的厉害,都有些头晕脑胀,不得不乖乖地躺在坐椅上。

这次海上航行的时间真长。我迷迷糊糊半睡着,不知不觉地2个小时过去了,船还在行着。我又朦朦胧胧胡思乱想着,不时地爬起来瞧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就这样2个小时又被我咬着牙挺过来了,发动机的响声依然不减。那时节,舱内酣声四起有的像雷鸣,有的像虎啸,有的吱吱呀呀的就像旧日农家做饭拉风箱。我则翻来覆去地扭着腰,强迫自己睡觉就是睡不着。只好两眼傻呆呆地盯着舱内天花上的花格子,秒秒地苦着,分分地熬着。好不容易又苦了两个小时,渔船还是吐吐吐地开着。那一刻,我头胀的宛如脑子里埋了颗地雷,身体似乎被摇的散了架,如芒在背不断地扭着身子。就这样度秒如日,度分如月地耗着。大约在早晨3点多钟,渔船终于开始减速了。在那一刻,说也奇怪,正在打呼噜的渔翁们脑子里仿佛隐着闹钟,一个个骨碌碌爬了起来,边揉着睡眼,边穿起了防水的棉裤和胶靴。扮完妆以后,一个个突然变成了冲锋陷阵的勇士,精神抖擞的像入海的蛟龙,嗷嗷叫着冲出了舱外。不知为什么,当看到这一幕,我头不胀了,身上不适也消了,双拳紧握,两眼圆睁,也紧跟其后来到了我的钓位。

甲板上灯光闪耀如白昼,船外高起的大浪冲击着船帮发出了凌厉的尖叫声,仿佛像一群群山狮在狂吼。刺骨的寒风从几个方向朝渔翁们袭来,不一会我周围的几位渔翁被冻的口里吸溜着舌头,双手哆哆嗦嗦地使着劲地搓着,腰弯的像晒干的大虾,嘴里还不时急促地吐着白雾,就像旧日火车头缓缓止步时吐着蒸汽的场景。我借着灯光环视了站在我两旁的渔翁。左边的是一位胖小弟,17的个头,圆圆的脸膛上凸起了肥嘟嘟的一对大腮帮子,油腻腻的大鼻子外加一对撅的高高的厚嘴唇,恰似行军水壶的壶口,从侧面看,又俨如顺山势从下往上走向的两个大台阶。右边是一位白大哥,19的个头,有着厚厚的笔挺的腰板,长方形的脸膛,浓黑的扫帚眉,深凹的大眼睛,直挺的鼻粱,棕色的八字胡,厚厚的上嘴唇,打眼看去尤如前苏联总统斯大林。

呜呜呜船长拉响了冲锋的汽笛声。在劈里啪啦一阵铅坠和拟饵入水声后,甲板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我左侧的白大哥用的是16昂司重的挪威香蕉拟饵。只见他不断挑动着鱼杆,严肃又认真。我和右边的胖小弟用的是16昂司的铅坠,引线的上下分别连着一寸多长的鱼钩,鱼饵是蛤蜊肉。大约钓了20分钟,全船没有一人钓上鱼来。——”一声长鸣,船长拉响了起航的鸣笛。逗得大家欢声四起,因为在没有鱼的地方浪费时间简直就是受罪。收起鱼杆后,我们又纷纷地回到舱内。

大约在凌晨4点半左右,我们到达了第二个钓点。借着灯光望去,眼前有数不清的大海鸥,如鱼得水地在浪涛上起伏着,呱呱地叫着,在灯光的照耀下,眼睛里闪着鬼火似的光泽,就像一群群野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们。我恶狠狠地朝它们瞪了瞪眼睛 ,顺手把带饵的鱼钩甩入水中。我左边的白大哥紧随其后。没想到这位白大哥仅仅挑动了两下杆尖,他那鱼杆就来了个大弯。高兴的他大呼小叫:上鱼了!上鱼了!没多久,一条十几磅的绿鳕被他挑在甲板上。然后,他拍了拍手,轻松惬意地看了看我,还故意挤了挤眼睛,转手又把拟饵抛出。挑了没几下,他又上鱼了。我在旁边看着心里那个急呀,心想:上船时船长明明告诉我,夜间用真饵,白天用拟饵的。怎么夜间用拟饵的效果这么好?不行,马上换拟饵。我正准备收线,的一声,鱼咬住我的鱼钩就用了力,我暗暗高兴地摇起了鱼线轮。这条鱼发出的力太大了,我不得不摇摇停停,5分钟后把一条十几磅的绿鳕拉到了水面,又学着白大哥的样子把这条鱼挑在甲板上。这是我一生中钓得的第一条绿鳕。倏然间,我欣喜若狂,蹦着高就往船舱里跑,嘴里冲着老郑喊叫着:老郑,快换挪威香蕉拟饵,快呀!一溜烟我钻入船舱,从我的渔包里抓出了两个16昂司的挪威香蕉拟饵,一溜烟又回到了我的钓位。那时节,白大哥正在往上摇第三条绿鳕。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换拟饵的动作快的就像钢琴专家弹奏贝多芬交响乐高潮时的手指,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拟饵绑好了,然后一扬手,扑通一声拟饵落入水中。感觉到拟饵还没有沉到水底,鱼就把鱼钩咬的死死的了。又是条大鱼,我摇摇停停,心想:悠着点,钓鱼的时间还长着哪。没多久,我把第二条绿鳕挑在了甲板上。这一条比上一条更大,至少有15磅。喜得我满脸都是笑,嘴角咧的大大的,仿佛能塞进去一个大西瓜。紧接着我又连续钓上来三条,有一条有40多寸长,至少20磅哩。看到5条大鱼在我那冰箱里蹦蹦跳跳地舞着,当时的我宛如酷夏热得大汗淋漓时冲了个凉水澡,浑身上下别提有多舒服了。

就在我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之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一条更大的鱼咬到了我的鱼钩,我不得不一寸一寸艰难地摇着鱼线,就在胜利在望时,鱼线被卡在船帮侧面的出水管口处。我使劲拉鱼线也拉它不动。大约相持了7-8分钟,还是没法把鱼拉到水面。我只好挤到白大哥的身边,换个方向拉扯,感觉线松了松,我探头望去,两条大绿鳕已经被我拉到了水面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请水手帮忙的。谁知当我看到大鱼在水面上漂着,心里就沉不住气了。攒足了力气奋力猛挑,的一声,80磅拉力的鱼线被生生地拉断了。我绝望地高叫着:水手快来帮忙。连喊数声,没有人回应,眼巴巴地看着这两条大鱼慢慢地开始下沉。拿钩鱼的钩子,把鱼钩上来,快呀!白大哥冲着我喊了起来 ,听他那声音比我还着急呢。我几步小跑,抓住了在我身边不远处的长把钩子,又跑回白大哥的身旁。晚了,太晚了,两条大鱼已经消失在水里啦。怅然无奈的我气的转着圈,跺着脚,自己责备自己:早干吗哪,如果在第一时间自己用长把大铁钩钩鱼,这两条鱼是跑不掉的。想到这里,我废然坐在了冰箱上,悔的肠子都青了。

此后我的坏运来了。当我把新换上的拟饵甩入水中,没等拟饵落到水底,鱼线就被重重地扯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水下爆炸般的感觉,猝然间,我的主线变的松垮垮的了。我把鱼线摇上来,原来我的引线在中间被生生地拉断了。这一定是两条大鱼同时咬到了拟饵和拟饵上方的引诱饵(teaser)后,同时朝相反的方向用力猛拉造成的。我不得不换上挪威香蕉拟饵,继续钓。没多久,鱼又咬住钩了。还是跟上次一样,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的80磅拉力的引线从中间拉断了。

连丢了三个挪威香蕉拟饵,我有点惶急了。草草地在鱼线末端换上拟饵,随手丢入水中。坦白地讲,这里的鱼真多,我那拟饵刚在水下立了足,鱼就咬着不撒口了。鱼线末端死沉死沉的。我艰难地一寸一寸摇着鱼线轮。等到最后才发现,我不但钓到一条绿鳕,还和其他两位渔翁的鱼线缠在了一起。我把鱼提到甲板上,急的猛摇松的鱼线。当我把别人的鱼线从我的鱼线末端解开后,回头再看我那鱼线轮,我不得不深深地叹吁着。这是今年自打到北卡州钓红鲷鱼以来犯的第二次本不该犯的错误。鱼线已经乱七八糟地缠着,松松地鼓起,就像癞蛤蟆生气时的大肚子。

在平时,我会把这鱼杆鱼线轮放在一边,用我身边备用的鱼杆鱼轮。这样我就不会错过钓鱼的最佳时间。令人费解的是,在那一刻我跟自己闹起了别扭。固执地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用在整理鱼线轮上。回想起来,就笑自己傻的要死,否则至少多钓5-6条绿鳕呢。

无意中,我突然意识到天已经大亮了,一团接着一团的灰色烟云排着队拥挤地擦着我们的头皮滚动着。风也小了,浪也平了。由于紧张的钓鱼运动,我感到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仿佛被暖气包着,置身在初春料峭的轻寒中。我再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那两位渔翁,已经累的大汗涔涔的了,身上穿的厚棉衣也没了。

胡思乱想着我的手就使了力,拟饵带着主线瞬间钻入了水底,然后在地面弹了两下。鱼咬钩了,紧接着鱼杆被拉成了圆圈。我心里飞出一阵暗喜,小心翼翼地摇着鱼线轮。最后竟然发现钓到了两条大绿鳕,乐的我嘴都合不拢了。接受刚才的教训,我扯着嗓子就喊:水手快来帮我呀!等了没多久,水手急匆匆地赶到。他用长把钩子一钩一提,那两条绿鳕就已经在甲板上跳了。我谢了水手后,又把拟饵抛入水中。就这样我又连钓到3条大绿鳕。看着身边的冰箱和大盆子里装满了鱼,乐得我已经变成了嬉皮笑脸的老顽童了,两个脸蛋子上开满了玫瑰花,咯咯咯笑个不停。

我心想:我已经完成任务了,钓多钓少已经不重要了。我漫不经心地把拟饵扔到水里,把鱼杆架在船帮上。然后甩着手东张西望着。鱼上钩了。我旁边的白大哥朝着我的鱼杆指了指。我扭头看去,我那鱼杆杆把已经被拉的离开了甲板。心想:这里的鱼真多,不想钓都不行。不一会我又获一条30多寸的大绿鳕。我旁边的白大哥也上鱼了,竟然是一条黑线鳕鱼。

从那以后,我旁边的渔翁分别连续收获2-3条绿鳕, 我反而连上三条狗鲨。旁边的渔翁开玩笑地称我钓狗鲨的高手,说我用的拟饵是专门为狗鲨准备的。大约早晨8点左右,鱼情明显减慢,船上的渔翁除了钓得狗鲨外,几乎都钓不到绿鳕了。大家都开始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意思是:船长啊!该换地方了。


我钓的绿鳕


老郑钓的绿鳕

想什么竟然来了什么,大喇叭里突然传出了船长低沉的声音:狂风正朝着我们扑来,我们不得不返航。在回家的半路上渔船会停下来。那里水浅,是钓黑线鳕鱼的好地方。船长的话音刚落,渔船的发动机就吼了起来。我们收起了鱼杆,回到了船舱。见到老郑眉开眼笑的样子,我劈头就问钓的战果。他高兴地说:估计有十几条吧。


返航前


船在行驶

船才航行了半个小时,大海开始发怒了。舱外北风呼啸着发出了嘶嘶呜呜带尾巴的鬼哭狼嚎,不时地还夹杂着爆炸音,宛如电影里擦着头皮飞过的轰炸机发出的轰轰的震耳欲聋的长音。与此同时,船上所有的绳呀,索呀,槽呀,缝隙呀在暴风的劲吹下发出了各种各样的音响,就像一架即将散架子的古老钢琴发出了不同的音符,组成了一首悲壮交响曲。

我双手紧握着条椅的扶手,勉强地抵抗着接近45度角的摇摆,探出脖子透过似乎发了霉长了毛的厚厚的船窗,朝外瞥了瞥。好家伙!半个小时前还是平平静静的海面,此时已经变成了露着凶相的崇山峻岭了。无数小山头宛如一双双托天的大手,而我们这条90尺的铁甲渔船就像一件小小的玩具在这些大手中间被丢来丢去。大海玩的开心处时,肚子底下还发出哈哈哈令人恐怖的狂笑。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我的心跳得要爆开,头热得似火烧,脑袋疼的好像深处有一根长蛇在爬行,身体软的仿佛是软面捏的,胃里好像有个小丑在不断地翻跟头。不好,要吐。我咬着牙根,跌跌撞撞地跑进厕所间,同时一股又酸又苦的液体从胃底涌上来,冲到喉咙,喷向水池。就这样,我断断续续地呕吐了至少十分钟。

回到舱内我一头栽到坐椅上,头晕眼花面色苍白,身上没有二两力气,心想: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起来了。

风越刮越大,船越摇越猛,气温也急剧下降。刚才还是初春的微寒,现在已经变成三九的隆冬。冷空气像成千上万嘻嘻哈哈的小爬虫,从门缝窗缝绵绵不断地涌进了舱内,钻入了我的体内。蓦然间,我被冻得浑身上下打着摆子缩成一团,就像一只遇到危险时的大刺猬。心里还不断地念道:我再也不出海钓鱼了,再也不船钓了。没想到我回到家后还没有一个星期,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张罗着船钓了。唉我这人真贱,吃苦也会上瘾的。

渔船大约在海上摇摇摆摆地晃了4个小时,突然减速了,显然钓黑线鳕鱼的渔场到了。不过不到10分钟,渔船又加大了马力。后来船长告诉我,当时的海况十分恶劣,人站在甲板上随时都有被巨浪卷入海中的危险。为了避免风险,这条渔船在海上慢慢地行着,颠簸了10个多小时才回到码头。临下船时,有一位黑小弟哭咧着脸嘟着嘴对我说:我只钓得8条绿鳕,这次钓鱼时间连往日的一半都没有,船长应该退钱的。

由于我和老郑钓的鱼太多了,不得不分批地把鱼搬下船来。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头也不晕了,浑身又有了力量。想到冰箱里满满的鱼,我高兴的象是驾着云浮游,又象睬着雾腾飞。我不但没有辜负家人朋友们对我的期待,又实现了我钓鱼生涯中的又一梦想,而且是在大风大浪来临之前和20多位勇士们一起完成的。想起出征的前夜,朋友们为我敬酒送行,数双又红又亮的闪着野狼绿的大眼睛盯着我那带着酒气的脸,似饥似渴地盼着我说句入耳的,砸在地上放响的话。我借着酒汽慢慢移起身子,把大手往胸脯上狠狠地一拍,结结巴巴地大声吼着:——————到鱼,我——吃肉, ————也吃肉。 ————钓不着,我——拼着————命也要为你们————个鱼头,让——————喝口鱼汤。 陡然间,我脑子里出现了满是鱼的冰箱 ,仿佛看到了我那帮朋友们正甩开腮帮子,大口吃着鱼排,喝着鱼汤,还朝着我伸出了大拇指,给本来已经通身欣喜的我又增添了成就感。


我过去钓的鳕鱼三兄弟中的鳕鱼

 

渔魂王 发表评论于
回复 'JusticeD' 的评论 : 谢一惯的支持,也谢抗晕船的方法。下次试一试。
JusticeD 发表评论于
不知为何会漏看此文?值得回味的经历,黄昏中的Boston犹如海市蜃楼。本人有时晕机,妈妈总会准备新鲜姜片(闻味)及咸味开心果(咀嚼),效果不错,不知是否可帮渔魂王减轻晕船症状?
珍珠浩渺 发表评论于
总算有照片了!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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