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国门到今天,已经绕着地球住了一圈,碰到了许多人,听过,见过各种悲欢离合,来来往往。今天开始写我千人计划中的第一个故事:玛丽
玛丽是朋友的妻子,加拿大魁北克人。原来在政府工作,和朋友在加拿大认识后结婚,因为朋友找不到可心的工作,他们决定发回欧洲。第一次见到玛丽,是他们邀请我们到他们在山区一个小镇的家去过圣诞节。玛丽气质优雅,对人礼节周到,但不是非常热情,好像希望和别人保持距离。
客厅的墙上挂着她和父母姐姐哥哥的照片,我喜欢看别人家的照片,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家庭的历史故事,我喜欢听故事。照片里的一家人看得出非常和睦,父母应该 是专业人士,至少是中产以上。我感到奇怪的是三个孩子一点也不像父母,而且三个孩子的五官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收养一个小孩的家庭不奇怪,但是收养三个也 很稀有吧。
晚上,我们几个人一面喝酒,一面聊天,玛丽说太困了,道了晚安先上楼睡觉去了。我小心的把话题绕到了玛丽家的照片上,说了我的疑问。朋友说:我也是结婚后才知道,他们三姐弟都是收养的,而且是从同一家教会机构收养的。这天晚上,我听到了我以为只有电影小说里才有的故事:
玛丽的爸爸是妇产科医生,妈妈是他的护士。他们不知为何决定不要自己的孩子,还是收养小孩,这是后来他们告诉玛丽和哥哥姐姐的。玛丽十几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和爸爸妈妈一点都不像,爸爸高大帅气,妈妈美丽优雅有气质,玛丽觉得自己真是很丑。可爸爸妈妈坚持她长大了会变的。
直 到她大学毕业,玛丽到政府工作后,再次追问父母,他们只好承认她是收养的,但是不愿告诉她谁是她的亲生父母。几经周折,玛丽找到了这家教会机构,但是他们 拒绝透露任何她亲生父母的信息。因为机构同收养人和亲生父母签过保密协议。这更激发了玛丽找到亲生父母的决心,玛丽通过一个也在政府工作的朋友了解到,这 家不起眼的教会机构专门为富人服务,处理权贵们的私生子并掩盖他们的丑闻。
经过朋友的多次周旋,他们最后同意提供玛丽生母的名字,但不能 透露生父的名字。拿到母亲的名字,玛丽找到了她的电话和地址,犹豫了很久,过了几个星期,才决定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到多年失散的女儿找来,并没 有听出激动的样子。虽然如此,玛丽想象者见面的时刻,夜不能眠,非常激动。
玛丽和生母家附近一个很俗气的小酒巴见了面。玛丽一眼看见她的时侯,就知道她们不会是一样的人。她身材臃肿,化着浓妆,穿戴俗气,看见玛丽并不热情,只是 有点意外。话题很快绕到了玛丽的生父身上?在此之前,玛丽想像过1000次父母的爱情故事,这应该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就像她的养父母那样,才子佳人海 枯石烂般的爱情,受到了富裕家庭的强大阻力而不得不分手。
只是这一次她又失望了。
生母吐着烟,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说着20年前的事:20 多年前,她18岁,家里很穷,姐妹又多,经教会介绍,她到一个有钱人家去做女佣,每天住在那里,周末休息一天回家。那条街,住着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每家都 有像她一样的年轻女孩做佣人。男主人当着别人的面很严肃,和她一起的时候就很暧昧,而女主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后来,有一天晚上男主人爬上了她的 床。她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5个月了。那个时候堕胎是违法的,也是可耻的。男主人悄悄把她送到一家教会医院,说他们会照顾她,从此再也没有露过面。但 是时不时会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他,还是那么有教养,那么令人尊重。
在那里住着等待分娩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年轻女孩,没有人来看望她们,生了孩子,孩子就送走了。然后她们要在一张协议上签字放弃孩子的任何权利,也不准在任何场合再提孩子父亲的名字。
玛丽偶尔还会和生母打个电话,只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她的生母也不是很积极和她联络。就这样,她到了欧洲,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玛丽的父母很惦记玛丽,每年从加拿大过来看她,她爸爸甚至把玛丽的钢琴海运了过来,她每天要和妈妈通话,汇报每天发生的各种事情。
时间飞一样的快,玛丽也要做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