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让领导头像先行”

作者：一剑飘尘


“让领导头像先行”，发布以后激起不小反响。表扬的，就不提了。免得偶飘飘然，也自以为跻身领导行列了。重点说一下劝说我的几个朋友的观点。说起来，我还算很少朋友的。因为sca5的缘故，我在加州的华人圈小小出了点风头，也算是薄有虚名，后来加州的各种聚会，就一直会有邀请，我几乎全部拒绝了。因为我就担心，认识的人多了，以后写起文章来，会被情面所碍。


中国人自诩为人情社会，也往往由此产生优越感。从我们小时候，就会用这个“人情”二字做垫脚石，低看资本主义的冷漠一眼。但是，我到了美国才发现，真正的人情社会在美国。我们批评的美国人之间的冷漠，其实是一种独立，没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大家互相不打扰，这也是美国社会注重隐私的文化基础。但是，当需要帮助的时候，美国人是绝不吝惜的。这次纽约两个警察被枪杀，当华裔警察出殡的时候，美国各个族裔的民众（包括黑人）走向街头，让他享受到了国葬的待遇。反观我们纽约的华裔，却对之比较冷漠。


为什么？因为华裔对他人的人情需要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个方面，一个旅美华裔先辈孙隆基曾经写过一部书《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有过非常好的分析：


中国人通过不断重复的二人关系，联结出一个又一个“圈子”，在“圈子”内部，人们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关系，个人要在某一个圈子里面成为中心，则必须压抑自我，“多吃亏”，关心他人无微不致，往往这样做了的人，会被大家认为是圈子里的“仁义”之人，获得尊重。在这样的文法规则之下，形成了中国人独特的权谋之术......所以中国人多不习惯西方的环境，因为西方没有中国这样的圈子......中国人在国外的事情，也是致力于安身下来，而不是更广阔地接触社会，开放自己，发展自己的心灵与灵魂，国内的中国人，终身致力之事，也是车子房子妻子孩子之事，“安身”而已，至于海外华侨，只做两件事，一是如何在海外安身，二是通过“关心祖国建设”之类的事务来使自己“安心”而已......


多么熟悉的字“圈”。啊，贵圈真乱！就是从孙老这儿来的。孙老得感谢我，免费宣传了他的书。


所以，我不太喜欢在中国人的“贵圈”混。因为一旦认识了张三李四，下面就不太可能去批评王二麻子了。七大姑八大姨，说不定就绕进哪个圈子，影响到什么人之间的关系。即使如此，因为这篇“让领导头像先行”也招致了一个网上神交的朋友的批评。大意如下：“小心被人利用了去打击xxx，湾区复杂着呢”。



靠，这句话怎么这么语重心长的像是中国政府的通用稿呢？看看，这就是“贵圈真乱”的效果。不是说我批评的对不对，有没有道理，也不是为对方辩护。而是讲“对手”，讲“复杂”，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关系复杂，所以就可以不分是非，这应该就是孙老所谓的“中国文化的深层机构”的映射吧。


我们已经到了美国这样一个人际关系非常单纯的社会，我们自己在和美国其他族裔打交道的时候，基本也可以做到就事论事不拉关系。但是，一到自己种族之间，就立刻复杂起来。唉，贵圈真乱呀。


这个属于明目张胆的不分是非，直接为圈子说话了。其实，我倒是喜欢这种“土山炮sometimes奶舞”的直接。唉，这一说，想到我们江总。遭遇那么多骂名，但是毕竟还是崇拜华莱士的，比今上崇拜普京强呀。


还有个观点，就是说我在这件事情上小题大做了。这个大小问题，每个人的标准不同。你们都是宰相，领导层级的。你们领导可以直通中领馆，事情办的让大领导满意，回乡的时候还可以衣锦衣锦。踩着别人的肩膀，当然不算大事。我就屁民一枚，在美国图的就是做人的尊严。这个，对于我来说，就是大事了。


好吧，最容易混淆的，是下面这个理由：群里领导排名靠前，可以吸引其他人入群，群能够壮大，目的是好的。群主这样做，也得不到什么利益。被临时剔除去人，也会再被拉进来，他们也没有利益损失。

昨天的文章中，我狠狠挖苦了一下硅谷的码农们。坦白说，那是羡慕嫉妒恨的心理使然，人家都在硅谷吃香的喝辣的，俺进不去呀，每次去硅谷还要交门票，也没有哪个码农带着俺吃顿google的免费午餐滴。说实话，一夜睡的不踏实，怕污蔑了码农们的人文素养。但是今天说客的这段话出来，我就释然了。为什么呢？看看，做说客，至少要能自圆其说。这段说辞中，明明说的是“领导排名靠前...群能够壮大”，这不是利益是什么？难道利益就一定真金白银吗？海外侨界有多少人是靠拉人头为中领馆做事、甚至只是号称自己有这个影响力，而从中国获取了许多好处的？就是硅谷那边，为了在中领馆那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吧？但是，这劝说文下面却完全否认这个利益存在：“群主这样做，也得不到什么利益”。OMG，下次能不能多说几句，等把我绕昏了，再说“没有利益”？至于被踢出去的人没有利益损失，难道他们就是工具？你想踢就踢想拉就拉？我们都跑美国来了，还做你“革命的螺丝钉”？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利益很重要，但是尊严同样不可少！“领导头像先行”，可以！你自己把位置让给领导，不就行了？克拉玛依大火的时候，如果那个主持人自己留下，换一个领导先出去，我也没有话说。但是她自己毫发无伤，现在竟然换了个地方做官。


嘴上有多么的无私，心底就有多少的算计！这是中国历史上不断上演的重复剧中的英雄人物们最共同的特点。无论是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还是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在成王败寇的哲学熏陶下，这些成功者哪一个不是毫无底线的典范？


而经历了gcd的六十多年统治，到了今天，中国的道德水准更是到了历史最低谷。这不是多少GDP，也不是多少高楼大厦能够支撑起来的。有机会到美国生活的华裔，特别是生活在硅谷的，总体来说，应该是素质比较高的一群，不过分地说，就是华人中的精英阶层。但是就是这些人，竟然闹出这样的笑话：让领导头像先行！


而在和一轮轮的说客沟通以后，我更是感慨：华裔们，我们能不能少讲点关系，多明了一点是非？这个事情做错了，就是错了！赔礼道歉，有什么了不起？怎么就突然变得好像“怕”我闹事呢？你以为我是鸳鸯蝴蝶剑，八卦花边客？偶就是藕，出污泥不染之呕。


好吧，你要道歉，又有何难！道歉来了，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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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黄河大合唱主要召集人张宁远、于静江，艺委会、筹委会都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只是在微信和艺术方面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了让大家了解这么多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做，也能让被邀请的朋友，入群时一目了然主要召集人图片；昨天删除了前面几个朋友，马上又邀请她们入群了。非常感谢@Alex?指正“此举不妥”！如果这一举动让朋友们产生误解，甚至伤害到一些朋友的积极性，在此表示深深的歉意！作为警示，将来更需谨言慎行！有时事情动机和效果会是相反，再次希望解除朋友们的误解！


......


我且不说你这是马后炮。我们来严谨分析一下：“主要领导”变成“召集人”，既然如此，为什么昨天霸道地称呼为“领导”呢？平时，也是在这个合唱团里那样称呼、或者心里就是那样想的吧？不要跟我说笔误哟，无论是五笔还是拼音或者手写，都不可能把“召集人”写成“领导”。


目的也变了，从“为了把主要领导头像摆在前面”，变成“为了让大家了解这么多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做”。本来就是一个群而已，难道群里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木头、工作是你和领导们在做？他们当然知道是大家一起在做！比如我不在那个群，我也就根本不关心到底是领导在做呢，还是召集人在做。难道“召集人”的头像就那么能说明他们的劳苦功高？要是打算论功行赏，也应该找群里嗓音最高的打赏吧？这是合唱群么。


这特么算道歉么？如果我是那个群里的群众，我是不会因为这个道歉回去的。因为这根本还是领导和群众排排坐分等级嘛！虽然领导变身为召集人。昨天那么理直气壮的踢人，也根本不是Alex的“不妥”就可以解释的！如果不是怕显得居功自傲，我倒是想问：没有一剑飘尘的“让领导头像先行”这篇文章，你会在乎那个“不妥”么？至于那个“不妥”是不是在本剑的文章之后指出的，偶就不计较了。


所以说，与其说这是道歉，不如说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而且解释的也驴头不对马嘴。这解释的唯一的目的，不是认识到自己的等级观念伤害了群里所有群众的自尊，而是出于劝我的说客们所念念不忘的：利益。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家乡经常上演这样的一出戏：年轻人因为自由恋爱受阻而要离家出走，长辈的大姑大婶就会装腔作势地阻止他们：“哟，小祖宗啊，你只要回来，就什么都好说呀。”


是非且放一边，拉回身边要紧。至于后来是不是年轻人就能遂了心愿，那不到跳楼上吊那一步，是很难决定的。而即使到了那一步，大姑大婶们也绝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因为下面一对青年的自由恋爱，又是同样的一出戏。


既然如此，就算我在硅谷，免费看了一出家乡几十年前包办婚姻的阶级斗争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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