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记忆 -- 俺们村开会

太阳早就爬起来   在天空蹓跶了老半天
看看西家   瞧瞧东家
东家在压水   西家在晒被
那厢里还有对儿刚结婚的小两口  贪睡

全体社员注意啦  抓紧时间到村头麦场集合
开会
还是那棵大槐树  还是大槐树上的大喇叭
呜哩哇啦
鸡鸣 狗叫 马跳 鸟飞 猪跑

着慌的依旧着慌  淡定的 永远淡定
迈着不同的步子走着相同的路

刚过冬的麦场空荡荡的  麦子还在地里 安静得生长
今年春来得早   老胡家的猫都叫了好几个晚上了
南一个北一对儿的   如冒出来的豆苗
有的还在揉眼 有的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有的在擦手围裙还沾着面
有的扛着锄头  那是一种习惯  不下地也扛着  走哪扛哪
就像有些娘们走到哪吵到哪  有些爷们脚丫子坐到哪
抠到哪

老何家的出门头发永远梳得那么油亮
老李家的嘴角永远撇着  她不是谁都瞧不上
据说是一种病
没钱治
那个小媳妇外地嫁过来的  嘴巴不知道停  嗑着瓜子似的  吐皮儿不吐皮儿的
话茬子飞得满地都是
有她就热闹  身前儿立着几个大姑娘听她白活
不远不近的也总是  散落着
几个男人  盯着别处  听着话音儿
孩儿他娘们在那里直跺脚  其实 天儿很暖和

好像  人都齐了
叽叽喳喳的  曾经的空寂  也很容易就被喧嚣
填满
几个半大孩子  绕着大人  围着粪堆
追呀跑  没完没了

不说开会吗  咋还不开始啊
老张家的一声惊雷  嘈杂唰得静了
齐齐地看向大槐树后的大队部

踢它  踢它...
村长来了  拖拉着鞋  倒背着手  手里揉搓着鼓胀的
旱烟袋  后面跟着
妇女 主任
低着头   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