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哥哥,他出生于1957年,还有一个姐姐比哥哥大四岁,在哥哥三岁那年因脑膜炎当成伤寒治疗,使哥哥在连续高烧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哑巴了三年,脑子也不好用,属于智障人。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傻哥哥’,妈妈爸爸从来没有教我要如何对待‘傻哥哥’,但父母的行为让我知道‘傻哥哥’在他们心里的分量一点也不比我和姐姐轻;每次吃饭前如果哥哥没回来是不能开饭的,我那时活动量比较大看到饭菜都摆在桌子上却不能吃心里那个急,就到外面找哥哥,哥哥一般走的也不远就在附近。
因为父母对哥哥的重视使得我和姐姐从来不敢怠慢哥哥,有时哥哥把我的东西弄坏了我也会气急败坏的说不要这个哥哥,但妈妈从来没为我说这种话而骂我或打我,而是在我心情平复后给我讲哥哥得病前是个如何可爱的小男孩,而疾病使哥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渐渐地我能够理解妈妈和爸爸对哥哥呵护也开始同情哥哥的遭遇。从此我开始学着保护哥哥在外面不受人欺负,不管在多少人面前只要我看见哥哥我都会上前去喊他‘哥’,并和哥哥一起走回家,有一次上午放学的路上我看到有一个男孩子把哥哥的帽子从哥哥的头上拿下来,哥哥只会说:“别这样,别这样”,结果这个男孩子还是把我哥哥的帽子扔到了房顶上,哥哥只好怏怏地回到家,妈妈说吃饭吧,我把书包往墙上一挂,二话没说就拽着我哥哥去了那个男孩子家,那个男孩子家正在吃饭,我就对男孩子的爸爸讲了那个男孩子欺负我哥的事,我说如果那个男孩子不把我哥的帽子给捡回来,我和我哥就不敢回家吃饭;这个男孩子的爸爸一边骂这个男孩一边带着男孩子去爬房顶把我哥的帽子还给我哥。从那以后基本上没有人再欺负我哥了。
我哥哥虽然是个智障人,但是我们家人总是给他穿的干干净净的,有什么活动都带他去参加(他没有任何暴力倾向,也不捣乱)。等我长大后,凡是我的朋友到我家就会主动跟我哥先打招呼,因为他们都很善良,他们的态度无形中增强了我哥哥的自信心,我非常感谢我所有的同学和朋友,他们给了我哥起码的尊重和鼓励,使得我哥的成长过程少了歧视和屈辱。
后来姐姐和我都结婚生子了,我们的孩子总是一口一个‘大舅’叫得那个亲,我们从来没有刻意去教育过孩子要尊重‘大舅’,但是孩子们从我们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学到了如何对待一个智障大舅。当然姐夫和我先生也都是很善良的人,姐夫就像我们家的大哥一样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承担了;我先生出力不多,但支持我为家里所作的一切,包括买房装修给我母亲他们住。
记得我儿子百天拍照的时候,我父母和姐姐都分别抱着我儿子拍了一张,我哥哥也想抱一下我儿子,但我父母都说不行,怕哥哥把我儿子给摔了,我朝我哥笑笑,让他把双手伸好,我把儿子轻轻的放到他怀里,给他拍了一张跟外甥的合影。
十几年前哥哥得了糖尿病,三年前医生说视网膜有点病变,姐姐马上带哥哥去上海眼科医院治疗,我也回去陪同哥哥作了激光手术,做手术时我和姐姐都陪在哥哥身边,因为我们要把医生的指示‘翻译’给哥哥,手术做好后医生对我哥哥说:‘你命好的,有这样的姐姐和妹妹。’
现在,我外甥女和我儿子已经继承了我们家的‘善孝’,儿子每次给姥姥打电话时都问大舅怎么样;外甥女更是孝顺,每个月都去看看姥姥和大舅,还开车带姥姥大舅及她父母到上海周边游玩,昨天在水果摊上看到一种水果,我哥就盯着看,我外甥女问我哥吃过吗?我哥说没有,我外甥女就马上买了一个给我哥,78元一公斤,那一个就花了35元。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善孝’在孩子们的心里扎根发芽的结果。
几年前我父亲病危,姐姐和我就在上海给父母买了墓地,为了让老人放心,我们以我外甥女和我儿子的名义在父母墓穴左侧给‘大舅’也买好了墓地。我们姐妹之间从来都是主动承担自己能做到的,没有为照顾老人和哥哥发生过矛盾。
我外甥女在每次中国传统节日到来之际都回发信息提醒我们给‘姥姥’打个电话,当然平时我至少每周会打一次电话。可见孝顺不单是口头上说说的,而是行动中表现出来的。儿子经常说‘妈你怎样对我姥姥,以后我就会怎样对你的’。是的,我们做家长的就是孩子的榜样,如果你想让孩子有善心有孝心,首先自己要做到善孝待人,这样比你说多少都管用。